肖战 1966年 10月5日出生于四川雅安。
王一博 1972年8月5日出生于河南农村。
引子 火烧云照得川渝的天通红,肖战跪在屋里,腰杆笔直,修长的影倒在斑驳的地,一声不吭。 浅蓝色的衬衫,鲜血和着棍棒落在背脊。 母亲哑着喉咙哭喊,像是戏文里的桥段,当娘的哭喊半百的人得一个儿,要打就娘两一并打死了。另一厢父亲怒火中烧,咬牙切齿,不孝子打死了一命偿一命。 身上的伤,母亲的泪,父亲的吼,肖战摇摇欲坠,咬破唇挺直背,沉默着抬起头,对上了父亲。 坚守,须得再坚守,不犹豫,不能放弃,王一博在等他,王一博只有他。 青年人从来自律,活了26年只挨过父亲3顿打,前两次肖战不忍父母伤怀匆匆了事。今天,便是第3次,1992年10月6日,26岁的第一天。 肖战觉得自己果然混帐了。 8岁时一顿打,放下画笔进了数学补习班。4年前又是一顿打,安安分分地毕业回了家乡,进了父母谋求的事业单位。 今日云烧似火,26岁第一次不好说话了,决心孤注一掷。
4年前,肖战回了小城雅安,在父母的主导下,在公路局谋了份差事,人人眼红的事业单位,工作稳妥,日子也稳妥。 雅安是四川盆地的口径,川藏线的起点,国道上人来人往、形形色色。
肖战也曾觉得,此生会和父亲一样,某个一官半职,娶个贤良的妻子,养双孝顺的儿女。
瞥了眼窗外,王一博还在等吧,是站着还是坐着。
火红的云真美,如果今天也能从318国道看,一定更美。不过硬是要比一比,肖战还是觉得,去年冬至,他和王一博窝在货车前座看到的鹅毛大雪,终是此生最美的风景。
雪浪滚下悬崖,拍碎在黑色的岩体,迎来了1992,冲净了肖战的心。
(一) 1988,春分,乍暖还寒。 这年春节后,大学毕业的肖战在雅安公路局报到,他长得英俊,为人谦和,又有父母的疏通,在小局子里引得一段议论,日后也颇得关照。 你要想问这时的王一博在哪,那还得从千里之外的另一头说起。 这年王一博年不足16,春分时节,正忙活着村里头的麦谷。 春种农忙,老天爷眷顾,又是个艳阳天。 王一博躺在黄草堆上叼着个麦梗睡回笼觉,好不惬意,哪来的一股尘土呛得他直咳嗽,一抬眼,邻居家的大哥没好气地教训: “赶紧下来干活,成天以为自个儿是少爷!” “谁要做少爷,等我出了这村,就到桃花岛去讨黄蓉。” 去年,村里文化室装了台大屁股雪花电视机,吱吱啦啦也收不着几个台。 晚饭过后反反复复地播彩色的香港电视剧,剧情都会背了,王一博还是觉得比小时候坐在广场上看的黑白片有趣得多。 因没人管束,王一博常常看到熄灯关门才夹着小板凳回家,他最爱看《射雕英雄传》,喜欢黄蓉扮成小乞丐的模样,一口一句“靖哥哥”,又苏又软。 “你们先去,我速度快,再睡一会。” 这话倒是没吹牛,王一博从小骨头硬朗,手脚麻利。播稻、培土、收割,道道功夫都比同村的青壮年更快些,年经月累的叔叔伯父也夸,说王一博天生就是这黄土地上的孩子。 想来这年村里还有一件大事。 乡亲们集资买了台双臂式拖拉机,每每要半天才能打着火,发动时轰隆隆的黑烟喷得老高,一股桔梗烧焦的刺鼻味,村里的女人们不爱闻这焦味,年长的叔伯不信这新式玩意能割出好麦子,一来二去就几个大小伙子对这大“驴子”趋之若鹜,争抢着比划。 王一博是全村第一个学会开拖拉机的,从此也落了个清闲,一年2收,便开着拖拉机给各家帮衬收成。 村落不大,前后二三十户人家,大伙也都照看王一博,堆完麦子就拉着他回家吃顿一星半点的荤腥。 这孩子苦命,但是想得开,长成现在这副乐呵的模样已是祖宗保佑。 父母是怎么样的王一博也不清楚。 只知道“娘”这个字是他不能提的,一问起就是父亲的一顿打。 大点儿了听人说,他娘生他时大出血没了,爹是个粗人,顾不上忌讳,抱着半身血淋淋的媳妇不让埋,说她怕黑。 打小王一博就知道爹不爱见他,孩子时还有爷爷奶奶疼爱,不到10岁光景,祖辈也没了,办完白事,爹离了村子,每年寄了钱给邻居,王一博便各家寄养。 也就每年娘的忌日,爹准回来,父子俩一前一后给娘上坟。坟山的路难行,孩子时王一博跌撞,爹也不回头。 去年8月5,上坟回来,王一博又挨了顿打,因为他初中毕业不愿意读书了。 等爹终于打乏了,他让王一博陪着喝了杯白酒,15岁生日这天,王一博第一次喝酒。 塑料桶的白干,便宜得只剩口辛辣,吞下时,王一博想这是世上最难喝的玩意。 爹喝了三大碗,自顾自地说没管好儿子,这话不是跟王一博说的。 父子俩向来说不上几句话,王一博头晕乎乎的,爹把他扛回了屋里,王一博已经比爹还高了。 1988年,夏至。 刚收了麦子的头上,王一博坐在拖拉机上嚼着新鲜的麦粒,去年他搬回自家平房独自住,邻居大娘还很照顾,常常给他送点自家整的粮食,眼下这大娘正面色苍白地朝王一博跑。 爹没了,在城里打工时给中巴撞了。 王一博跟着邻居大叔第一次去了省城,认了尸就地火化了。他抱着白陶罐子坐着超载的中巴回村上。 邻居大叔说,孩子想哭就哭吧。王一博到底留了几行泪,转头问大叔,我爹是被这中巴撞的吗? 在爹娘坟前嗑了三个头,王一博跟人说我要去城里,在村里头没意思。 爹也没给留下几个钱,王一博从刚脱下的寿衣上扯了块白布,裹了钱揣在兜里。 村里邻居都拦着不让走,一个16岁的娃子到城里头哪里有活路。他们说,只当到城里头玩一回,冬天之前赶紧回来。 王一博没说话,新鲜的麦粒是甜的,他不回来了。 16岁生日那天,王一博一个人上山,给爹娘、爷爷奶奶上了坟,磕了头。 天没亮,他背着空空荡荡的大包,在村口搭了过路的拖拉机,在盛夏里离了乡。 躺在拖拉机上,王一博哼了首粤语歌:“人海之中找到了你,一切变得有情义。……万水千山此生有人,相携又相依。” 王一博也不知道能去哪,镇上只有一个狭小破旧的火车站,两根轨道,一面向南,一面向北。 那天早上,镇上最早停靠的过路绿火车,终点是重庆,那就重庆吧。 重庆没有黄蓉,桃花岛也不知道在哪。 重庆的早晨让农村少年迷茫。 这里的人走路很快,不与旁人招呼,火车站大包小箱,有时髦的女孩,穿着洁白的体操鞋。 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蹲了好一会,王一博觉得肚子饿,在路边的摊子上买了碗面,卧槽,太辣。 只能又买了一碗糖圆子,又甜又黏,吃不惯,还是吃完了。 吃着糖圆子时,王一博在想,来错地儿了,重庆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吃完饭又回去火车站蹲着,重庆太热了,王一博打开白色的孝布,数了数钞票,不行再换个地。 站前广场的水泥地上贴着许多被脚印踩得黢黑的小广告,王一博蹲在地上瞧,盛夏里,重庆的太阳像点着火,汗水滴在脚边,一阵酸味。 私营货运公司招学徒,考驾照开货车,包吃包住不给钱。王一博选中了这个,他觉得开货车应该和开拖拉机差不多。 后来肖战说,他要感谢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帮他把王一博留在了重庆。 那个年代,私人合法购买汽车刚过去4年,学车还没有驾校,想考驾照得在单位挂靠,还得有师傅肯教,学会了本事再有师傅推荐和单位担保考试,考完了驾驶技术还要学几门机械汽修课。 前后2次考不过,单位和师傅就不愿意带了,那这两三年的功夫也就算打了水漂。 这对一看书就头疼的王一博确实费的一番辛苦。 所幸他挂靠单位的老板虽然不常见着,师傅对一班子的徒弟格外照顾,那个年代货车司机是个体面活,一棒子小伙子也算赶上了改革开放的“洪流”。以后考出来驾照,人人都得管货车司机叫一声“师傅”。 王一博不喜欢被叫“师傅”,觉得这一叫,把自己从郭靖变成了江南七怪。 货车学堂喜乐酸苦,暂且不表,留待日后说与肖战逗乐。 只一件,1990年秋分,刚满18岁的王一博,全班第一个拿到重机货车驾照。 秋分,暑退秋澄气转凉,日光夜色两均长。秋分正值仲秋,视为平分秋色。 田里长大的孩子节气歌背得顺溜,18岁的秋分,最大的丰收是进城2年1个月又17天,王一博赚钱了! 一个月66元,跑长途还能加补贴。跟师傅送货时,王一博从半米多高的驾驶座跳下来,别人管他叫“小王师傅”。 他又觉得自己肯定不是江南七怪,至少得是个拿拂尘的丘处机。 整个班十来个师兄弟,就3个人按时考出了驾驶照留在货运公司,走的时候一屋子小伙子喝得昏天黑地,抱在一起又哭又叫。 王一博说以后结婚一定要请大伙喝喜酒。送走了人,王一博从8人的宿舍搬到了单间,里面有张钢丝上下铺,一对翘脚的头桌椅。 1991年谷雨,蜀天常夜雨,江槛已朝晴。 谷雨,春季尾的节气,祈求多雨,农家播苗移种。 今天,拿证大半年,山城的小郎君头遭独自上路。 一车钢卷从重庆到康定,单程550公里。 清早出发,师傅千叮万嘱,给王一博装了5个茶叶蛋,2天的行程,叮嘱第一次独自跑货小祖宗,一定要稳当。 “知道了!稳妥,肯定稳妥!”王一博激动地上窜下跳。 郭靖终于要去醉仙楼,与杨康赴18年之约。 肖战后来说,谷雨这日的雨,润物如露,薛宝钗都要求来制冷香丸。 这日微雨中遇着王一博,不早不晚,很好。 雨刮像节拍器摇摆,挡风玻璃上铺着水雾。 318国道川藏线,落成于1954年,公路历史上的第一个极限。 刚过雅安界,国道上设了路障,两个穿着深色制服的男人举着杆旗示意王一博靠边停车,这条路他跟着师傅跑过多次,临时检查也是寻常事。 王一博学着师傅的模样,拿出驾照和车辆运输证,摇下车窗,装作老练地把胳膊架在车门上,头伸到雨里喊:“赶着送货,证照几位大哥过过目,出门行个方便。” 一名年轻男人裹着大雨衣跑到货车跟前,接过证件仔细查看,然后掀开了后车的雨帘,又仔细看了货物,折回驾驶座说:“小师傅,你还不到19岁啊,河南人?” 这声音柔亮,有点像刚来重庆吃的那碗糯米糖圆子。 王一博朝那人大大的雨衣帽子下看,好俊的脸,斯斯文文。 “我看你也没多大。” “小师傅,我都25了,大你好多。” 那人又问:“这趟去哪?” “康定,送货。” “那得等等了。前面事故,中巴和货车撞了,正在处理,你到旁边等吧。” 穿着制服的人指了指公路局的前面临检站,站前一大片空地,已经停了几辆车。 王一博听到中巴撞了,神色跟着黯淡了,白净的脸愣愣地盯着前路,老练也不装了,更像个孩子。 不到19岁就跑长途,想来也是苦。 肖战手伸进湿嗒嗒的雨衣,从制服的口袋里摸出一块话梅糖,放在了王一博手里。 “小师傅,没事的,一会就处理好了。” 王一博看着手里的糖,觉得这人好奇怪,郭靖才不吃糖。 看着人弯弯的眉眼对着自己笑,话又没说出口,剥了糖纸含在嘴里。 甜,比糖圆子更甜。 后车喇叭刺耳,催促王一博倒车,肖战拍拍他露在雨中的胳膊,让他赶紧开走,转身朝后面的货车走。 王一博吃着糖,把脑袋整个伸出车窗,微雨落在头发上,喊了声“喂!”。 那人雨中回过头,人没笑仍是笑眼,冲王一博喊:“小师傅,快点倒车,我是公路局的同志。” “同志,你叫啥名?” 肖战顿了顿,笑了笑,答道:“肖战。” 事故处理了近2个小时,王一博趴在车窗上发呆,又看见肖战,上半身伸出窗子,雨水打湿了王一博的后背,年轻人只觉得爽。 肖战不厌其烦地拦下过路车辆,与司机交谈,将他们引至空地等待。 有几辆车速快,王一博跟着着急,觉得肖战站得太靠外了,容易被撞着。肖战似乎也朝他这边望了几次,反正王一博觉得他看了。 他趴在雨里,瞧得仔细,肖战没给别人糖。 傍晚,前道重新放行,雨停了。 王一博拖拖拉拉地跟在队尾晃悠,路障拆除,几个穿着深色制服男人准备撤离了。王一博看着肖战也上了车,道路拥堵渐渐地缓解,王一博磨磨蹭蹭地不知道在等什么。喇叭声一阵一阵,他身后的货车司机伸出脑袋吼他:“没吃饭啊”。 正要加速,从倒车镜看到了肖战,站在空地路口挥手,王一博觉得肖战是在叫自己,管他呢。 他将货车停在路肩,一水跳下车,朝肖战走过去,走得挺快,人停在他跟前,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肖战抱着胳膊,也不知道王一博急个啥,就一个劲笑。 “小师傅,你着什么急呀。”肖战尾音拖得长长的,有点像,黄蓉。 “你叫我?” “恩,让你开慢点,才19岁,到康定要天黑了,注意安全呀。” 王一博觉得肖战每句话都带着回转的尾音,重庆的人说话是不是都像在说戏。 “你叫我,就是要说这个?” “那是呀,小师傅你还不到19岁,这么小。”肖战用手指比了一小段距离。 “我才不是那么小。” 王一博不喜欢听肖战叫他小师傅,又觉得他比的那点长度太羞辱了。 就是王一博这话说得更是变味,两人都是一阵尴尬,红了脸。 “你什么时候回重庆呀?” “明天” “哦,那,一路平安。” 肖战两手伸进口袋里,两只脚背向外翻了翻,瘪瘪嘴。两人站在国道路肩上,车来车往,绯色的晚霞爬上雨后的天空。 肖战看到王一博嘴唇张合一下,可就这时一辆大货车粗暴地按着喇叭驶过,王一博的话淹没在喇叭声里。 肖战走上去了两步,在王一博的耳边大声问“你说什么?” 王一博的耳朵红了,咬着下唇,又说一次:“肖战,你明天还在这吗?” “今晚夜班,明天就白天休息了。” “那我今晚回。” 没头没脑的一句,王一博急得想咬自己舌头,觉得自己鬼上身语无伦次,转身就要跑。 肖战确实被噎住了,没想到又好像是知道的,眼看王一博要走,他伸手拉住王一博,将一颗话梅糖放进他的口袋里,说:“我晚上值夜班,开慢点,国道上大车多。” 王一博心里头就跟谷雨这日的晚霞,云没了,卷了点绯色。 他张着嘴,一下没反应过要说啥,用手捂住了嘴,眼睛里亮着,拔腿就跑,没两步又回头冲着肖战喊:“那我赶紧走了。” “你开慢点。” “知道了,肖战。” 哪能开慢啊。 王一博将车窗摇到底,傍晚的风佛在脸上,像温柔的手。 还剩220km,头遭上路的山城小郎君3个小时就到了,一路上按了无数喇叭,事故积压的路况实在拥挤,王一博总是着急。 到了康定卸完货,店家见是第一次跑货的小师傅,卸货手脚麻利,很是感谢。 那个年代货车司机可是个稀罕职业,特别是王一博这样又年轻又俊的。 店家拉着王一博要请他吃饭,王一博总是盯着墙上挂的吊钟,再三摆手,最后拗不过只能说约了人在雅安等,店家不信,说他一个外地人能约谁,王一博脱口而出:“我哥。” 空车回程开得更快,也顾不得师傅交代的,要他在康定宿一夜。开到雅安公路局管理站刚过深夜11点。 临检站只有门堂还留盏微弱的黄灯,空地上停着几辆夜宿的货车。 王一博下了车四处张望,不知道到哪里找肖战,当即后悔下午没约个地方,垂头丧气地蹲在台阶上。 蹬了一会,又两辆货车在318国道上会车,都按了喇叭,夜里头特别刺耳。喇叭声没了,有人叫他: “王一博?” 肖战披着件外衣,站在公路局的走廊里叫他,王一博像个石猴,噌一下跳得老高,肖战给他开门。 “这么快,我以为你要到后半夜才回来。” 肖战见着小师傅送货顺利,倒真是麻利,又觉得王一博开得太快。 “你下次开慢一点,年纪轻轻,安全第一。” “我不是小孩了。” 王一博打小在村里跟邻居住,15岁开始自己住,来了重庆年年师兄弟回家过年,他就一个人在宿舍吃碗饺子,到哪都自己过,早不觉得自己是小孩了。 他一脸认真,鼓着腮帮说自己不是小孩,肖战也乐了: “好,你不是小孩了,那你吃饭了吗,王师傅。” 王一博想说吃了,他不想让肖战觉得自己开得太快。但看着肖战的眼神,实在撒不了慌,很小声的说: “还没”。 肖战带着他往后院去,穿过长长的走廊,路过一个半大的篮球场,停在肖战宿舍门口。 肖战将食指贴在唇上,让王一博小声,蹑手蹑脚地开了门,进屋才说: “隔壁的都是同事,睡了,你在这等,我去给你弄吃的。” 王一博想跟着去,肖战出门太快,反手把门带上了,留他一个人在屋里。 公路局的值班宿舍很小,不比王一博的单间大,就一间屋子,肖战打理得干净。 窗边靠墙放着一张上下铺,钢丝床板,下铺铺得整齐,枕头上盖着白色枕巾,上铺空荡无物。一米长的四脚小书桌配一把边角磨得发亮的姜黄木椅,椅背上挂着肖战白天穿的深蓝色制服。 桌上有墨绿色的台灯,亮着,灯下摊着一本书,王一博翻过书面,《月下小景》(沈从文),书边置着一只素底花纹的茶缸,杯中茶色渐淡,应该添过几次水。 王一博盯着茶缸看,他很少喝茶,没这功夫。眼下看肖战一边读书一边饮茶,倒也想下回弄些茶叶来,想尝尝这茶的滋味。 这想法挺有趣,王一博从来一看书就头疼。 肖战回来得很快,王一博透过竖条的铁窗看到肖战用蓝边的大白海碗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汤面,面上铺着两只荷包蛋,还就着一团黄绿色的小菜。 王一博起身给肖战开门,接过他手里的碗筷,碗边很烫。 肖战放下碗,赶紧将双手按在耳朵上,嘴里吹着气说好烫好烫,又把手按在王一博的耳朵上,捏着他的耳垂问他烫不烫。 四五岁那会,奶奶还在,王一博被烫到,奶奶就会拉着他的手捏住耳朵,说呼呼就不烫了。 小时候王一博就知道这是哄小孩的把戏,眼下肖战竟然也捏住自己耳朵,告诉他不烫了不烫了。 “快吃吧,这汤是我晚上熬的,食堂留了些牦牛尾,全是骨头,肉都没了,就给你煎了鸡蛋,你喜欢吃实心还是流心的?我弄了一个实心,一个流心的。我看你不是本地人,不一定能吃辣,辣子我放在一边了。这半夜里实在没什么菜了……你赶紧吃啊王一博。” 肖战捏着自己耳朵说了一串话,王一博看看他又看看桌上的面。 他其实想告诉肖战,从来没人问他鸡蛋吃什么心的。 大口大口地吃着汤面,面条吸进嘴里发出嗦嗦的声响,肖战听着乐呵,王一博又故意把面条嗦出很大响声逗他笑。 早两年王一博没工资,只能在单位食堂吃,包吃包住的伙食荤腥都少见,哪里知道什么是牦牛尾骨头熬的汤,他夹起一款圆状蝶形的骨头问肖战:“这是耗牛尾?” “是啊,没什么肉,你喜欢?食堂经常有,下回我再煮。” 下回。王一博觉得这是他19年来听到最好听的两个字,他用力的吸着耗牛尾。 扮成小叫花子的黄蓉硬是把烤鸡腿塞进郭靖嘴里,“靖哥哥,你吃呀”。 王一博连汤带面一贯到底,碗底像洗过了一样,肖战笑得歪着头,露出两颗白白的门牙。 昏暗的台灯映着两人坐在窗下。 谷雨。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TBC
来重温1992了 一见倾心
想道天津见面会时
dd就多gg很亲和(也许是温柔?)
主持人问是做了什么事让你这样觉得
dd:也没有什么事 (台下笑声)
dd:就是个感觉
嗯 就是88年谷雨的下午 初见时的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