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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 番外-成家 02

02



1992年10月23日霜降。


辗转了几遭的肖战与王一博终于回到了日喀则,回到了帕伦村的希望小学。


霜降,秋季里的最后一个节气,冬天要来了。

乡里的话,晚麦不过霜降。

藏地气候不比中原,农物以青稞为主,也有小麦,便是这个季节播种的冬麦。



这日,他们到时正值东麦播种农忙,希望小学这一个月都只上半天课,这会儿学生都田里帮忙,校长也和藏民们一起在地里忙活。

“小王师傅,肖老师,真是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远远看着藏民领着肖战与王一博往田里走,两人都背着大包,是风尘仆仆。

校长赶忙掸去身上的泥土,从麦田里跑上来,走过去与他们交谈。



客套话说了几句就开门见山,肖战讲得很小心。

“校长,您好,我两是特地来的,想找个地方长住。我们知道是冒昧了……”

校长见两人累得够呛,一脸的疲惫,听肖战这么一说,就猜他们是遇到事了,没多问,拉起两人边走边说:

“你们从哪来?晚饭吃过了吗?今天先在学校宿舍住,回头我再和乡里商量,给你们找个住处。”


肖战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王一博,瞧见那人正挑着眉朝自个儿坏笑,一脸得意,好像在重复他在路上说了几十次的话:

“战哥,你放心吧,校长肯定会收留咱们,你这么好的老师,上哪儿去找。”

在校长家吃了晚饭,他爱人是藏族,帕伦村落小,汉人很少,像他们这样的汉族年轻人更是没有。

校长爱人的汉语也很好,待客亲切,给两人煮了一大锅牦牛肉的青稞面,还用自家做的茶膏子冲热甜茶给肖战喝。

肖战离家后,两人第一次吃上了口家常饭菜。



饭桌上,肖战与校长谈,说他与王一博这次来是打算留在村上,他能不能在学校里做个老师,不要工资也行,混口吃喝就足够了。

王一博还是一副少不知愁的模样,觉得到哪都有本事赚钱过日子。

接着就打包票,说自己会开拖拉机,农地里的播种、收割都是好手。

还会修车,汽车,三轮车,自行车,驴车都会修。


几杯青稞酒喝完,小王师傅没由来的高兴,觉得不用再跑了,能落地。

赶巧校长爱人拿个台式电扇从屋里出来,说摆弄了半天都不转,王一博上手就拿来看,后盖起开摆弄了一会儿,电扇还真转了。

可给小王师傅得意坏了,满口夸说留在他村里,虽然不能教书,修电器是行家,大喇叭会修,电灯泡也会修,小时候在老家经常摆弄这些。


看他说得无所不能,越说越夸张,实在不害臊,肖战在桌子底下拉王一博裤子,说:

“小王师傅,我怎么以前不知道你是爱迪生?”

“哥,你爱咋生咱就咋生。”


肖战一口奶茶没咽完,直接捂着嘴喷了,脸和脖子红透了,一边咳嗽一边瞪着王一博,想打他又不好意思当着校长的面动手。


校长没当一回事,笑得特别高兴。

村里的藏民多是没上过学的,就是上过几天也学藏文,汉语只能勉强听听。

这间希望小学是前年才建成的,老师有时有,有时无。

来的老师都是日喀则、拉萨和林芝这样大城市下来帮扶的年轻人,年轻人总要成家立业,没人肯一辈子留在帕伦村的。

这么多年,就校长是个例外,以前没有小学,他就在家里教。


现在改革开放,村里响应政府感召,与外头的交流越来越多,要是真能有他们两个会说汉语的年轻人在村上,自然是个大好事。

校长跟王一博干了好几杯,被小王师傅敬得高兴,满口就答应,让肖战在希望小学里做全科老师,每个月能发20块钱。

肖战顾虑着档案不好看,硬是不肯去市里头备案,便只教书,不做记录,不考虑升迁。


藏区村里头本来就屋多人少,房子问题最好解决,每户都有一两个院。

吃完这餐饭,校长就说别去学校宿舍住了,把自家隔壁的一户三开间小院腾给他们住,说是他爱人娘家的老房子,早几年过给了他们,一直空着 。


王一博当下就掏出1000块钱,说是办房子钱。

校长连连推辞,死活不肯收,乡里人哪里见过1000块这种“巨款”,校长说屋子都是村里的分配,原来说好如果有老师肯来帕伦村,这房子就给老师安家。

就算要钱也不用这么多,还说这屋子条件艰苦,肖老师不嫌弃就行了。


王一博到底不肯罢休,非得将这1000块钱塞给了校长,否则是不肯去看房子。

推拉一番,校长只得收下,说明日就去村长家,看看让他们登记这套小院子有什么手续。

王一博兴奋地又连着敬了三杯酒,喝完坐下,他在桌底下握住了肖战的手。

这是小王师傅的心头大石。


肖战一直没吭声,跟着喝了三满杯,他清楚王一博身上有多少积蓄。

他跑长途不足3年,1000块已用去了十之七八,但是肖战知道,这钱王一博一定要给的,而且还必须他给,不会肯让肖战分担。

给了这钱,才算给肖战一个家,大石落地,两人才能在一片屋檐下过日子。



酒过三巡,墙上的钟敲过9点,乡里人歇得早,村里几近漆黑,帕伦村普通农户前年刚通电,晚上就几盏昏黄的光透出无声的院落。

走在乡间的泥路上,虽然坎坷却不怕摔跤,头顶的月亮照得坦荡,在地上洒的磊落银光,这是他们到日喀则的第一晚。



与校长和他的爱人告辞,肖战和王一博一起去看过了隔壁的小院,黑漆漆也看不清,但是肖战好喜欢。

他站在院里,觉得空气都是橘子味,肖战张开双臂,仰着面,月光全落在脸上。


王一博拿着蜡烛从屋里出来,房间里实在灰大,晚上灯泡没几个好的,只能明天换了灯泡再打扫,今晚住不了。

两人又折回校长家,校长领着他们去学校后头的宿舍去,王一博照例借了两个热水瓶。

还是那间屋子,他们两人睡过的,王一博一人也睡过的。


安置了肖战,校长又去开隔壁那间宿舍,肖战只当没看见,弯腰理行装,他还没想好怎么和校长说,听到王一博的声音:

“校长,刚才在您家里,不好当着您爱人的面讲,您对我们好,愿意给我们住处,这事我得先告诉您。”

肖战着急,好不容易才有个地方住,他太喜欢刚才那个小院子,急得手里的衣服都掉了,连忙转身去拉王一博。

那人倚在木门上,也正在看他,盯着看,一刻也不回转。


肖战懂王一博的心意,能到日喀则是不易,但他也不怕了,就对王一博点点头,同愿。


校长原已猜个大半,只是没料到王一博第一晚就要坦白,就坐回屋里听他细说。

“校长,肖战不是我哥,他是我的爱人。”

“我两不是一时兴起,实在是不愿意也无法再在城里待了。就想起日喀则,来试试。去年冬至我们头一回来,村里下着大雪,到处白茫茫的,干净。”


校长一直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也没显得太过吃惊。

王一博说的时候是光明磊落,说完已是心里打鼓,帕伦村偏僻,又在夜的,校长真赶他们走,只怕是无处可去。

可是既然来了,他不愿意再偷偷摸摸,当人面上分两个房间住。要过日子早晚都要知道,小王师傅还接着说:

“您对我们好,我们不愿意之后有闲话给学校丢人,所以今天就跟您说。您要是为难,一定告诉我们。我们还是感激,明天早上我们就再找别处。天大地大,总能找到我们的去处。”


王一博已握住肖战的手,与他十指交缠。

肖战眼底是湿润,说出来没不舒服,反而心里一马平川。

此刻眼泪不是苦,他全懂王一博对他的心意,公路局那样的场面他不让他再受一次。


他要和肖战过日子,堂堂正正的,就像他说的,天下之大,总能找到他们的一砖半瓦。


校长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他们,却不说他们的事:

“我今年53了,祖籍浙江海宁,原来在市里的重点高中教数学,家里还算殷实…25岁那年,我第一次来日喀则,跟肖老师第一次来一般年纪,就在帕伦村遇上了我爱人。”

校长招手让他俩坐下,接着说:

“日喀则有17个县,203个乡,我们支教队可以去许多地方,可我偏偏在那天来了帕伦村,又那么巧遇见她背着竹篓子从村口走过,穿着大红色的藏袍,梳着粗粗的辫子……”


“我是唯一留在帕伦村的,这么多年来过不少支教青年,来了走走了来,没人能在帕伦村留下,村里还有许多人不识字。”


肖战和王一博的手还握在一起,之前他们私下聊过,校长像是南方人,怎么就到后藏最偏僻村子里过日子,原来也是一段故事。

校长抬头看了眼窗外,圆月高挂,月光皎皎,月下人已是两鬓斑白,他便看着月亮说:

“你们能来,留在这里,就是佛祖结的缘。”


“你们第一次来就是睡在一间屋子,那天晚上我折回来,想问你们要不要热水袋就瞧见了。我活了大半辈子,没看过弟弟是这样给哥哥打水捂脚的。”

“校长……”肖战一腔热血涌入胸口,早在他犹豫之前,冥冥中就给他留了去处。

“孩子,我儿子还比小王大一岁,后藏原是藏传佛教多宗交杂的地方,门派多了,反而没有绝对的是和不是。你们安心在这住,只要你们对村子好,没人会说什么。”



送走了校长,肖战坐在床头发呆,王一博仍是蹲在门口给他倒洗脚水,肖战喜欢稍烫一些的水,王一博端进来水温刚好。

肖战看着他蹲在地上,脱了自己的鞋袜,把脚放进盆里,撩起热水给他洗脚,王一博一直低着头,手上动作很轻。

“一博。”

“嗯?”

“谢谢你。”


王一博用毛巾把肖战的脚擦干净,放回床上,又脱了自己的鞋,用肖战洗完的水洗脚。

“战哥,我要给你打一辈子水,洗一辈子脚,这辈子过完你再谢我不迟。”



肖战拉起王一博,向后躺下,勾着王一博压在自己身上,与他亲吻,让他抚摸。

夜间的校园,静得能听到心跳,他将一颗心、一个人都交给王一博。



吻着吻着便勾出了火,王一博舔着肖战的颈,脱了他的外衣裤,肖战自己脱了内裤,赤条条地躺在王一博怀里。

他看到了王一博眼底的欲望,烧得火辣。


肖战是准备好今晚就全交给王一博的,可是摸到了关键地方,王一博又停了,用嘴含着让肖战舒服。

抬起头还是说要等,就是那句,回咱们自己的家,第一次不在别人宿舍弄。

小王师傅倒成了不着急能等的人。

肖战被人含着,下身直抖,扭着屁股让王一博亲。

学校到晚上就他们两人住,肖战是变着法儿叫得好听,以前不知道小王师傅还这么能忍,就躺着自己用手弄,肖战实在不好意思硬说今晚做。



日喀则的第二天,天蒙蒙亮,两人起得大早,收拾好就拎着包,跑去那户小院子。

谁知见到校长和他爱人,领着几个藏民已经在打扫了。还给肖战他们留了早点在厨房。

厨房的门窗都开着,白天看通透敞亮,餐桌椅子都擦干净了,坐下就能吃饭。

“肖老师,小王师傅,你们先吃饭,碗碟是我家里拿的,都洗过,你们吃完再忙。”

校长爱人今天穿了深蓝色的藏袍,棉质,旧了但是洗得很干净,说着就给他们倒奶茶。

“我们自己来,太不好意思,您别忙了。”

“快吃,家里做的米糊和包子,习不习惯?”


早餐后,肖战跟校长爱人聊了一会儿,她是土生土长的藏族人,原来没有汉语名字,校长姓许,她爱人给跟着姓许。

聊着就一起把厨房收拾一遍,等到快九点,校长爱人带着碗碟回家去,肖战出了厨房,走进小院,四处转了转,他们的家。



王一博已经换了旧衣服,大扫除了一个多小时,期间送走了来帮忙的村民。

昨夜还荒芜黯淡的院落已是初具模样。


王一博拎着水桶出来,看见肖战蹲在院里拧抹布,赶忙跑到他跟前,把抹布夺了:

“战哥,你别忙,起太早了累不累?”

“你别管我,我要擦窗子。”

“不能够!你是我媳妇,跟我回家第一天就让你干活,不能够!”

“王一博,你小声点……”

“怕什么,院门都关了,自己家,我就叫媳妇,媳妇,媳妇。”


肖战手让王一博攥着,推也推不开,就让他拉着走。

王一博一直拉着肖战,一起进了这三开间的屋子。

地面已清扫、拖洗干净,一尘不染,正堂里放一张木头方桌,桌边下聚四张凳子,台面上还摆一套茶碗,茶碗沿上沾着水滴子。


“战哥,来这边。”

王一博又拉着肖战进了右手边屋子,是一间寝室,十来个平方,正面窗子面对着院落。

窗边挨着墙站着个高大的衣橱,第一扇开门是一面细长形的穿衣镜,镜面已经擦得明亮,映着肖战的身影。

窗下还有一张老槐木书桌,一把质地相同的圆扶手椅子,桌边挨着是一只大约一米二高的六斗橱,也是老槐木,包桨老,辅一擦净,便透着温润的亮。

想来以前的主人是很爱惜的家里摆件。


“战哥,你坐这儿。咱们的床!”

王一博将肖战按在一张双人大床上,床倒不是槐木的,跟藏族的习俗一样,是沿着墙用青砖砌的,堆得多半米高。

比肖战在家床铺稍高一些,床上尚未有铺盖和被褥。

“战哥,校长的家属,就是许大姐给咱们弄了一床新的被褥,这会儿在他们家院子里晒着呢,等过了中午我去拿。”

“一博,柜子里面擦了吗?我去。”

“你坐着,踏实坐着!还有个好事,刚才你在厨房没出来,村长来过,说收了咱们的钱,要给登记住户,我就报了你的名,你是咱们家户主!”

“真的?你怎么不叫我,我都没跟村长打招呼。”


肖战又要从床上站起来,又给王一博按住肩膀,搂着他的肩继续说:

“还有,村长给咱们包了一块没人耕的田地,下午收拾完屋子我就去看看能种点啥,战哥,你还没见识过你小王哥的功夫,种啥有啥!”

“王一博,你越来越能吹,来了日喀则就说得吹上天。”

“战哥,真不是我吹,到城里读书讲道理我不如你,可是现在是农村,种庄稼,修房子,疼媳妇这些事,我可是你的老前辈!”


肖战被他逗得笑弯了腰,笑着还噘着嘴说:“疼媳妇你也有经验?”

这给王一博吓得,当即就给肖战抱结实了,把人脸上舔得全是口水,嘴里直哄,媳妇就有一个,一个。

“小王师傅,你想要几个?”

“祖宗,你饶了我,我这就去干活。”

从前王一博到哪都不敢放肆亲热,肖战到哪都不敢放肆讲话。

除了大货车的驾驶座还像个私密的地儿,其他的是宿舍还是旅店,他们都觉得是借了别人的地方,就连货车送完货也得还回去。

一直就克制,今天终于能关上自家的门,想说啥就说啥,心里特别舒坦。

舒坦得小王师傅这才见识了自家宝贝哥哥的厉害,可不敢再“满嘴跑火车”地调戏人。



肖战打小没住过农村的屋子,眼下看这三开间的小屋,右手边单独的一间厨房,并着一个半个篮球场大的院落,心下十分欢喜。

来之前,他只是希望能在学校的宿舍落脚,何曾想还能与王一博一起,有这样一个称心如意的院子。

肖战坐在床上心里就盘算,院子西脚的那片空地,应是夏挂青瓜秋结果,春来榴花冬胜梅。

这以后的日子便在心里有了模样。


王一博看他坐在床上半响不言语,不知道农村屋子肖战习惯不习惯,也坐肖战边上:

“战哥,是不是哪里不好?你跟我说,我去市里头买回来。”

“一博,都好。咱们的家,都好。”

王一博伸手抱住肖战,脑袋搁在他肩上说:

“是,我也觉得,刚才一边收拾一边想,怎么这么好。”



小王师傅说什么不让肖战下手干活,就让他“监工”,觉得哪里不妥当就“摇旗发令”。

肖战好说歹说,两个人的家,怎么他就不能打扫了,小王师傅一想也有道理,“包工的”就给“监工的”安排了个差事。

“哥,你三个屋转一转,拿你那个本,看看还缺什么全都写下来,我下午就去市里买,今天还得去校长家混一天伙食,明天咱们就自己开火过日子。”

小王师傅说得好有道理,“监工的”真的拿着本开始转悠,半小时写了两大张纸。

“一博,你现在就去买吧,挺多东西的,可能得去日喀则市里。剩下杂七杂八的我来弄,晚上早点回来。”

“行,我拖完院子就去。”



这天中午肖战一个人去校长家吃饭,抱了他爱人给准备的被子、床褥和枕头回来,放在床上才想起来,才只有里子,没有罩子。

刚才给王一博的单子上也忘写了,今晚只能先用内胆睡觉。

肖战又去村上的菜农那里买了些蔬菜和粮食搬回家,把门一锁,自己在房子里收拾了一下午。


王一博把重活都干完了,但是边边角角,擦擦挪挪的事也很多。

一想着这是他们的家,肖战就坐不住,一个盆架子都挪了三次才选好地方。

衣服都挂好,书全摆整齐,照王一博出门前说的,肖战还把他那一大包油拿出来,挨个排在卧室床头靠墙的高台上,居然买了10多瓶。


都忙妥当肖战才算满意,人倒在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刚晒过,阳光的味,棉絮的味,肥皂的味。

今晚他和王一博睡自己的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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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7865185
Feb 11, 2023

上头…真上头啊,每次看太太的文都哭的稀里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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