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王一博是只蝙蝠,肖战躺在床上想。
从浅石滩回来,王一博已经睡了八小时,胳膊还压在肖战腰上,鼻息往他的脖子里蹿,睡得昏天黑地,早上九点睡到现在。
窗外的余晖是橙色的,很快又要暗了,王一博整个白天都在睡觉,到此时才翻身,快到他起床的时间。
今早,天刚亮,王一博、肖战和何九,一排坐在史三开的面馆隔壁早餐摊,等吃燕皮馄饨。
面馆当然没开,看守史三的“厨师”和“打杂”天刚亮就开始在街上偷偷摸摸地搜人,面馆被掀的底朝天。
观察这两人的脸色,铁青,可想而知,告知乌贼史三不见了,他们就离死期不远。
不说也瞒不久,留给他们将功补过的时间之后一天,乌贼和史三就会电话通气。
何九听说王一博把史三放了,怀疑王一博得了失心疯,气得大骂:
“她老公被杀、被强迫管你屁事,你是海南观音啊?她有儿子就能走,你妈也有儿子呢,你妈怎么死了?!”
肖战猛咳,往何九碗里倒了半瓶醋,叫他闭嘴。
“姓肖的,你让开,干屁啊,酸死人,老子不喝醋!”
何九想推开肖战的手,肖战硬是拉着他再去买一碗馄饨,留王一博一人坐。
避开王一博,肖战才说:“老九,你少说一句,再说也不能拿他妈的事说。”
何九用力拍嘴,确实口无遮拦,他这人一上脾气就胡说,何九又跟肖战打听具体情况:
“十八是怎么回事?他为找他妈他妹干过多少事,哪次不是下狠手,怎么到这关头,突然狠不下心了?奇不奇怪啊,一下人一下鬼。”
肖战付了馄饨钱,他也说不清浅石滩的决定,只是一瞬间的放生,不合理,不合算,不像十八,却又是十八。
“可能他就是这样,狠但不狠心,骨子里很简单,不然我也活不下来,你也不会一直跟十八混吧?”说着,肖战不易察觉地笑了笑。
何九在愣神,肖战推他:“你想什么呢?”
何九揉着脖子说:“想我俩当兵的事,我刚入伍就认十八,我犯错他骂得最凶,但真闯祸了都是十八挡。姓肖的,你说得没错,我这条命都搁十八身上,死都不皱一下眉。”
“你说点好话!别整天同生共死的。”肖战笑笑,扬眉又说:“老九,你不是说没当过兵吗?”
“得了吧你,还装?我现在是不是得叫你大嫂啊?还是大哥?我呸,你俩都这关系了,你装个蛋,你现在比我知道都多,十八还教你用枪。你说他眼是咋长的,偏信你!”
肖战更想笑了,胡扯道:“嫂个鬼,我俩没关系,再说我怎么了?我长得特靠谱。”
何九鼻子一哼:“你靠谱?拉倒吧,我看你心眼特别多!我警告你啊,踏实点,十八疑心重,你要是胡闹让他知道了,他立刻就赶你滚蛋!”
肖战心里一颤,想起今天得给警察回电话了。
王一博吃完馄饨后,回房间就开始睡,他不顾忌,当着何九的面,拽肖战睡一张床,肖战还知道心虚,看何九,何九看都懒得看他们,耳朵上挂着根烟,趿拉着鞋,出门打听消息去了。
十八要他盯着动静,打听海上有没有异常,十八猜,两名看守弄丢史三,大错,他们不敢立刻报告乌贼,甚至可能钱也丢了,乌贼发怒,他们就是找死。
应该还想自己先找,拖到不行再说,或者会直接逃命,可想逃也不容易,这些人能被留在岛上,肯定有亲人或者把柄被乌贼控制,这个白天,他俩注定是热锅蒸蚂蚁。
肖战也认同王一博的推测,可是之后怎么办,史三沾血的外套还扔在车上,这让肖战眼皮直跳,一整天醒醒睡睡,总觉得要出事。
可王一博总不让肖战搅合和乌贼有关的事,叫他知道越少越好。
天都快黑了,还不醒,肖战移开了王一博的胳膊,翻身背对着他。
“担心?”
耳后的声音,王一博用嘴唇轻触肖战的耳垂,他一咬肖战就麻。
“别弄…睡醒了?真能睡。”
“担心什么?”
王一博抓住肖战的手,继续用舌头玩弄肖战的耳朵,他喜欢这样咬,肖战会全身软,陷在王一博怀里。
“唔……你打算怎么办?把重要线索放走了,我怎么觉得你不着急,还心里舒坦了?”
肖战转过身,枕在王一博胳膊上。
“走就走吧,留个女人和孩子做人质,我早晚后悔。”王一博平躺在床上,揽过肖战。
“那留我做人质,你就不后悔?”
肖战咬住王一博的下巴,问完这句觉得呼吸都要停了。
终于故作轻松地说了早就想问的话,答案或许显而易见,可肖战觉得王一博说与不说,不同。
“不后悔。”王一博答。
肖战心跳很快,脖子在发热,又问:“为什么不后悔?”
“你是男人。”
“王一博,你有毛病吧!”
肖战从床上弹坐起来,王一博拉住他,被一把推开,肖战抬腿就越过王一博,下了床。
步子太大,大得岔气了。
“生气了?”王一博话中带笑。
“生气。得怪自己是男人,当时没哭得可怜,那说不定你也能放了我。”
“不会。”
王一博硬是拉住肖战,把他拽得坐不稳,捂着肚子靠在床杆上。
“行了,我不想跟你说了,快起床!”肖战负气道。
王一博在笑,不是冷笑,不是嘲笑,是难得真的想笑,肖战想起自己刚才的紧张,更岔气了。
王一博坐起来,盯着肖战,欣赏片刻,叹了口气,说:
“以后的事,我不知道。”
肖战眉心一动,气恼又恼不起来,难免叹惜王一博的处境,他能活多久,能不能找到妹妹,会不会坐牢,他都不知道。
其他事,更远的事,更不知道。
王一博拍拍肖战的膝盖,调笑的语气已经恢复了正常,同他说:“起来吧,出去吃饭。”
傍晚七点,夕阳势弱,海上的黑夜又来了。
吃饭时,何九打电话来,说海上没消息,史三和她的儿子应该顺利出了禁海,逃掉了。
王一博没回答,何九又说,两个看守和王一博猜的一样,整天在岛上找人,还放了船在近海搜,没找到,快天黑才回到史三的房子,现在房间灯亮着,估计在商量对策。
“等他们吓到临界点,我们去。”王一博挂断了电话。
这段时间的跟踪,他们基本摸清楚,史三和乌贼隔天的早上联系,史三昨夜跑路,她会避开联系日,为自己争取到两夜一天,下一次联系应该是明早。
“你打算怎么做?你觉得那两人会帮你骗乌贼上岸?”
肖战问,他还不知道王一博的计划,这让他不安。
“希望不大。”王一博答。
“那你想干什么?他们拖着消息是幻想还能找到史三,掩盖过去,但是彻底背叛乌贼,恐怕他们不敢,而且你是生面孔,跟你合作的胜算不大,万一你没干掉乌贼,他们只会更惨。”
肖战白天仔细想过,在那两人看来,王一博是单枪匹马,乌贼虽大不如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骗到乌贼上岛,王一博也斗不过。
肖战随即又想到,乌贼盛怒上岛,王一博会不会受伤,也许很严重,也许……
“等他们怕到极点,我再出现,他们会全推到我身上,说得很难听,帮我激怒乌贼。”
王一博的声音毫无情绪,抬手摸了摸肖战的头发。
“你想刺激乌贼,引他上岛来报复?那你怎么办,怎么活?!”
肖战眼皮跳得更快了,激怒乌贼,玩他的女人抢他的钱,确实会让任何男人忍无可忍,乌贼的脾气一定会来报仇,但盛怒之下,他是来杀王一博的。
“吃饭,汤凉了。”
王一博把筷子递给肖战,又再提醒他不许参与,肖战不接,还要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要跟乌贼火拼?想同归于尽是不是?!放走史三,你想直接来硬的,难怪你能睡一下午,你当成最后一觉了是不是?!”
肖战越说越急,把筷子打掉:“汤凉了不能吃,那你凉了呢!”
“我凉,你去收尸。”
王一博低头喝海带蛤蜊汤,说得稀松平常。
肖战“唰”地一下站起来,无话可说,转身就走。
肖战一路走回房子,爬上二楼,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跑到阳台上,看见王一博还在食摊前坐着,还在喝汤。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想过的事全不成立,早就该走。肖战有些恼火。
王一博喝完汤真没回来,这天直到午夜十二点,他还没回来。
白天睡太多晚上睡不着,肖战一直拿着手机,不想发消息问王一博在哪儿,肖战负气地想,说不定他已经凉了,这么赶着去收尸吗。
午夜已过,肖战有点坐不住,天一亮,乌贼一定会知道史三跑了,他怀疑王一博和何九跟那两人砍了起来,一个重伤一个凉了,这念头一出现就难以消除。
乌贼的情况王一博总不让他知道,肖战十分厌倦毫不知情的等待,这段时间的第几次,第几次了。
肖战套上外套,戴好帽子和口罩,把王一博给的手枪放在口袋里,决定走去史三的房子。
从落脚点走到史三的房子,脚程快不到半小时。
肖战去了平时跟踪的位置,发现何九守在院外,这会儿,王一博在处理最棘手的事,给乌贼传他准备好的消息。
史三的房子一楼也有间暗室,四面没窗,是渔民用来存柴火的地方,只有五六个平方,灯泡在水泥地上留出许多个同心圆。
暗室地上有两个男人,背靠背被绑着,他们只是满脸青肿,王一博打得不重,但全在脸上,其中一个鼻骨骨折了,该吓得都差不多,该打得也差不多,该把最重要的信息教会他们。
这消息,也许能让这两人捡回一条命。
王一博坐在一把包浆油润的柳木椅上,手里握着电棍,一脚踩着坐面,极度粗鲁而嚣张的姿态,说:
“衣服认清楚了吗?”
“认……认清楚,你抓了史三?”一个肿脸的男人问。
“抓?那个贱货被爷爷杀了,喂鱼!”
王一博呵斥道,凶神恶煞,龇牙咧嘴,俨然一个没脑子的土憋。
那两人吓得丢了三魂七魄,比没看住老大女人更惨的,只有大嫂在眼皮底下被人宰了。他们此刻恨不得王一博打得更重点,伤重至少说明他们想保护也打不过。
“贱人说老乌贼硬不起来,干她干不爽,骗老子跟她睡觉,说以后把乌贼的钱都给我,收了钱她就想独吞,当然要去见阎王!臭三八,敢耍我!”
王一博佯装暴怒,一脚踢翻一人,骂道:“你们两个也是贱人的姘头?敢给我戴绿帽子,我杀了你们!”
“不是不是,我们不是……”
两人慌忙解释,原来是奸夫,抢了老大的钱,还杀了人,心中难免觉得这人是莽夫,脑袋蠢钝,还不知惹了大事。乌贼向来有仇必报,睡她女人,杀人,抢钱,会死很惨。
乌贼虽然在逃,总还有两艘船,三十多人跟着,收拾这莽夫绰绰有余,可以拿他当挡箭牌。
趁王一博在“丧心病狂”地泄愤,正在疯狂用电棍敲打墙面,两人快速地交换眼神。
同时又发觉手上的绳索绑得不紧,两人合力摩擦了许久,已有松动。他们偷偷摸摸地解开绳索,表面还是很惧怕,实则在等待机会,发动攻击。
王一博“发怒”累了,瘫坐在柳木椅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壶,瓶盖一起,暗室里酒气熏天,他仰着脖子,狂灌。
两人对视,手指在背后比划两下,乘着王一博满身酒气,一人突然松了绑,抱住王一博的腰,将他顶在墙角,另一人跃起,夺过电棍,朝王一博脸上砸。
一声闷响,王一博被打出了鼻血,面颊红了一大块,眉心破了皮,渗出鲜血,电棍没通电,但他直愣愣往下坐,摊倒在地上,晕了。
“这就晕了?”一人说。
“喝多了吧。”另一人对准王一博的肚子猛踹两脚,拉得自己的伤口疼。
“别打了!把他绑老实,给老大报信,我们找个地方躲一躲,免得受牵连,责任全推到他身上,等老大来收拾!”
两人朝王一博啐了一口,跑出暗室,收拾家伙跑路。
何九听到屋里有动静,知道十八成了,赶紧藏入暗处,几分钟后,看见两人各背一包,从房里跑出来,往后面的小路上找车。
原计划他们走后,何九再进房间跟王一博汇合,布置下一步,谁知何九突然在转角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肖战也在暗处,他也看见那两人跑出来,暗示了一晚上的念头愈发在耳边拉警报,王一博和何九没打过他们,凉了?
肖战顾不上细想,手里拿着枪,往房子里跑。
TBC
虽然不应该这样 但是你去收shi那里还押韵了(但真的真的让人心疼😭
你别
冲动,但我是肖工我也担心
好害怕好害怕
关心则乱、希望误打误撞得出个好结果,肖工一定是个幸运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