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潮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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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九急得想骂娘，十八叮嘱过不能让人进去，那两人刚离开，如果贸然跑出去拦住肖战，容易暴露，而且肖战那速度，恐怕也拦不住。

万一暴露，他们很难再相信王一博是为奸情杀人的蠢货，还孤身一人。

人算不如天算，这事眼见要成，最要命的是肖战好像还拿着枪……

何九一咬牙，还是决定出去阻拦，免得肖战犯险，此时突然听见房子后面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响，正往这边，何九只好先藏起来，转眼功夫，肖战就进了屋子。

何九继续留守院外，隐秘地监视一阵子，没有动静，那两个人的车已经开出巷口，不知道有没有回头看。

这几年与十八在外谋生，才深觉，成事在人也在天。计划精密，成败仍不是能控制的。只得求观音菩萨保佑，别看见，别多想。

待何九确认那两人已离开去码头方向，他也进了房间，只看见肖战一个人，他在厅堂站着，脸色怪难看的，说不清楚是生气多点还是着急多点。

肖战看见何九，转过头不想说话，把枪塞进外套口袋里。

何九第一次觉得，姓肖的不会是想和十八来真的吧……

他是长得还行，叫好看，但何九不会欣赏男人的脸，只爱大咪咪的妞，想不通十八搞同性恋是啥审美。

就算来真的，十八摆明不让肖战掺和乌贼的脏事。

何九出声呵斥肖战：“你半夜不睡觉，跑出来遛鸡啊？！你知不知道要是被他们看见，你打也打不过，多危险？十八也就白忙活了！”

肖战也是气不顺，回怼何九道：“你们不能早点说清楚啊？以为我们三个天天在一起，出事我能撇得清楚？你们还帮我当人质呢？！还有，这也叫计划？你看看十八被他们打的，还绑在门上！鼻血流了一脸，还触电，腿还有伤！”

肖战想起他刚冲进地窖的情形，王一博还被绑着，正在努力替腿上止血，额头挂彩，鼻血还没止住，滴滴拉拉往地上流……

肖战见他没晕，还笑，立刻反应过来，王一博故意放人走的，也就猜到这伤是他想演戏，但是别人揍他不是演戏，下手这么重……

何九还没见到王一博，听肖战这么说，以为王一博伤得很重，赶忙往里间找人，跑了两间，看见王一博从二楼下来。

鼻头通红，鼻血已经止住，洗过脸，头发还在滴水，额头有个核桃大的青肿，黑裤子湿了一块，估计腿上有伤。

何九冲上去问：“你伤哪儿了？”

王一博摇头，指指鼻子，说：“流点鼻血，泄火。”

两人一起回到前厅，肖战看见王一博的脸，流血变成流水，心里还是积郁，好像就他是个傻子，跑来救人，很不至于。

肖战生气，何九还要往枪口上送，叫嚣道：“这也叫受伤？我看你胆子比猫还小，十八以前在部队，滚下山都有，断了骨头都不带吭声的，就你咋咋呼呼……”

肖战脸色越来越黑，王一博拉住何九，叫他闭嘴。

王一博走到肖战跟前，食指蜷起，敲敲肖战的下巴，叫他抬头。

王一博说：“担心，跑来？”

他眼神里竟有几分调笑，少见的不正经，似对肖战贸然跑出来，差点坏了事，没有生气，反有几分情趣。

肖战推开王一博的手，气不打一处来，他在屋外藏着，看到那两人出来时，以为王一博凉了……

“行，我是白痴，我走，你们继续，等把乌贼引来，你们两个随手把他干掉，一点问题都没有，你们牛逼！”

肖战发火，可王一博看他的眼神总有笑意，连何九都没憋住笑，走过来拍拍王一博的肩，说：

“十八哥，牛啊，他来真的。”

肖战甩手就走，王一博赶到他前面，拦住肖战，伸头冲何九说：“你闭嘴。”

肖战黑着脸，不依不饶，打算立刻走回去，睡觉。

王一博终于收敛了笑意，特别认真地说：“引他来，能不能干掉说不定，可能我死。”

肖战不理，王一博拉过他的肩，又说：“走，带你吃宵夜，后半夜要干活了。”

“我不吃，很饱！”

“吃，陪你吃完，才能干活。”

王一博拉着肖战，叫上何九，一起去前面街上买烧烤。

小梅山岛常驻人口少，夜里开摊就一家烧烤，老板没有经营许可，只能开黑摊。

肖战同王一博买过好几次了，这家烤的鱿鱼须着实美味。

三人并肩同行，在寂静无声的小街上，岛上只有两三条街有人住，路灯失修，三盏里有两盏是不亮的。

一个吊儿郎当，一个不高兴，另一个拉着不高兴的。

肖战事后想起这个晚上，当时他全无兴致吃宵夜，后来却总怀念起烧烤摊的烤鱿鱼，那个晚上，改变了许多事。

时间指向凌晨1点，在烧烤摊等菜时，王一博叫肖战在路边抽烟。肖战问他的打算，王一博想了一会儿，把今晚的事告诉了肖战。

王一博想激怒乌贼，骗他戴了绿帽子，这事男人都忍不了，奸夫还把他器重的女人杀了，抢他的钱，打伤他的手下，乌贼如果不亲自报复，以后难以服众。

“所以他一定要亲手杀了你，立威，还会很残忍，他上次吃了亏，肯定会带更多人上岸，甚至可能把你弄回船上，执行家法！”

肖战把烟扔了，火星摔在土渣里，很快湮灭。

王一博继续抽烟，皱了皱眉，乌贼上岸在即，他始终不想肖战搅进来，黑社会就像海沟里的漩涡，踩进去就出不来，像他一样……

“不这样乌贼不会把船开回来。”

“那你不要命了？你妹妹呢，你光想要报仇，怎么救她？”

“乌贼带越多人来抓我，越有机会救人。”

“王一博，你是个疯子！你根本没变，从来没打算放弃报仇，从来没打算只救妹妹，那天你说有办法，你的办法还是去送死，你妹妹以后谁管？！”肖战音量拔高，情绪激动。

“吃完你回去睡觉，我有办法。”王一博扶住肖战的肩，看着他的眼睛说。

肖战气极反笑：“睡觉？然后明天帮你收尸，你不会想让何九照顾妹妹吧，还是想我管？我告诉你，不可能！”肖战退后几步，又说：“我不会给你收尸，更不会管你家的事！”

烧烤架子升出浓烟，鱿鱼在热油里滋滋啦啦地扭动。

何九在叫王一博，叫了好几次，王一博拍拍肖战的肩，叫他吃完就回去睡觉，别的事，今晚说不了。

王一博去了何九那边，肖战没胃口，一个人沿着小路来回走，他在挣扎，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何九咬着鱿鱼须问王一博：“肖战呢?真生气啊。”

“嗯。”

王一博喝了一口啤酒，又起开一瓶递给何九。何九不敢接，他保证过，做事之前再也不喝了。

王一博把酒瓶塞进何九手里：“就一瓶，咱俩好久没喝。”

“行，喝完，我们把活儿干漂亮！”

何九一口灌了半瓶啤酒，好似一去不返的壮行酒。

王一博突然闪过不好的念头，他摇摇头，也喝了一大口啤酒，再说：

“完事我们再喝。”

“行！”

两人正吃着，看肖战逛了一圈，又走回来了，双手藏在口袋里，好像有点紧张。

何九抽着烟，用筷子指着肖战，问王一博：“跟他说不？”

王一博：“不。”

何九：“对！不能说，他想法多，这事没万全的把握，也得拼一把，他跟着惦记也白惦记，还不如等完事了再说。”

王一博：“嗯。”

何九又说：“十八，我看他是来真的，今晚要是成了，你也跟他说白吧，成了咱就跑，啥也不怕了。”

王一博把啤酒喝完了，没吭声。

肖战走进了路灯的暗处，和王一博隔空对视，肖战眼里王一博在喝“壮行酒”，王一博却能看见他的慌乱。

肖战藏在口袋里的手，终于按下了发送键，他编辑好的信息：

“警官，有消息，乌贼可能在今天凌晨上小梅山岛，是欠钱的恩怨，我不知道他在哪里靠岸，但了结的地点是……”

肖战编辑了史三房子的地址发给警察。

发送成功，肖战握着手机叹了口气，他知道王一博忌讳这些，任何形式的出卖，特别是他信任的人。

最后还是这样，十八不让他参与，他总不能永远和十八在一条路上。

就像在公路上搭车，肖战上了金杯，同行一阵子，在车上无话不谈，但终点总会到，旅人总要归去。

警察那边肖战得有交代，哪怕留条退路给自己，肖战以此宽慰自己。

烧烤摊上烟雾四起，王一博坐在烟里，肖战看着，愈发觉得今晚一路的不真实。

如果警察能抓到乌贼，他就立了大功，这是好事，而更多的是，警察也是乌贼的敌人，只有警察的人会比乌贼多，也只有他们来，哪怕十八和何九会被抓，至少不会死……

可能是报警后心虚，王一博朝肖战招手，他立刻就走了过去，王一博递了一串鱿鱼须过来，肖战没接，王一博自己吃了。

肖战给自己开了一瓶啤酒，举起来，对着王一博和何九：“敬你们，平平安安。”

何九举着瓶底子，感觉半夜里要升太阳，打量着肖战说：“你没事吧？敬我们？”

“对，敬你们，没杀我，没为难我。”肖战喝了一大口，继续说：“敬你们，信我。”

肖战喝了一口，喝得急，啤酒花漾出瓶口，肖战用袖子抹了，再说：“敬你们，两个人敢和操蛋的世界拼命！”

肖战三口就喝完了一瓶，王一博和何九看得一愣一愣的，想不到工程师还能干这一出，也纷纷仰脖，把瓶吹了。

肖战把啤酒瓶扔了，坐在烧烤摊上，对着卷曲的鱿鱼须，说了他不愿意说，甚至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你们让我觉得很真，让我操蛋的日子活出了点激情，我现在每天都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每天又高兴，我还活着。”

肖战说完看着王一博，王一博蹙着眉，脸色不太好，看肖战的眼神有些复杂。

何九是典型的酒桌作风，喝了酒就开始称兄道弟，揽着肖战的肩膀说：

“行！姓肖的，冲你这几句话，老子认你做兄弟，以后你有事我给你解决！”

肖战也把胳膊搭在何九肩膀上：“那我先谢谢九哥？”

何九大手一挥：“十八是我哥，你跟十八那个……那你也是我哥，我何九屁本事没有，但对兄弟两肋插刀，讲义气！”

肖战低头苦笑，他哪对得起他们的“义气”，更不想要他们“两肋插刀”。

王一博一直沉默，半晌，他站起来，说：“好了，老九，干活了。”

“行，我去码头蹲着，给你信号。”

“好。”王一博又看着肖战说：“你回去，明天中午前不许出来。”

“你呢？”肖战问。

“我回去布置。”王一博答。

何九打算去开车，又说：“对对，你赶紧去布置，各个角度都试一试，只有一次机会。他们人多，打不准，你就是三头六臂也干不过啊。”

王一博点点头，盯着肖战，盯到肖战说“知道了”，转身走回史三的房间。

王一博走后，何九要赶去浅石滩，盯靠岸的船。

他们推测乌贼收到手下的消息会先跟付款的人联系，确认他们真的付了钱，半夜也许会花些时间，一旦确认交了100万给史三，确认史三当晚穿的衣服，还有她身边确实跟着生面孔的年轻男人，乌贼就会出动。

他的船离小梅山不会近，上次出事后，警察把近海掀了个底朝天。

但是天亮前，乌贼一定会到。

王一博走后，肖战自告奋勇地开车送何九去浅石滩，送到就得走，何九想，夜里搞车不易，就答应了。

去小梅山岛的东岸约40分钟车程，肖战开车，漫不经心地问：“老九，我猜十八是想引乌贼下船，他来报仇，你去救人，但是乌贼船上肯定留人，你一个人怎么弄？”

十八口风紧，但何九总是轻而易举地被肖战套话，他知道肖战和十八的事，还刚认了肖战是兄弟，何九说：“我一个人肯定不行，用警察去！”

说完，何九看热闹一样瞟着肖战惨白的脸，肖战急得方向盘打滑，金杯刹出三米，停在路上，肖战惊魂未定，停了几秒，再发动车。

何九笑道：“听见警察给你吓成这样，瞧你这点出息，还以为你跟我们一伙呢！怎么，是不是也觉得我大哥厉害？他引乌贼下船，亲手杀他，我这边看到乌贼的船就报警，警察来不了这么快，乌贼到十八那边，打个时间差，警察从岱山正好到，等他发现巢都没了！”

何九说得洋洋得意，肖战却听得越来越冷。

他想到利用警察救人，十八也想到，上一次就是这样，故技重施，警察才是帮他救妹妹的最好人选。

肖战也明白，十八一定不能暴露他的目的是为了找妹妹，对任何人都不能说，否则消息一旦泄露，女孩会变成众矢之的。

乌贼会第一时间四处搜人，警察也会，这会使答应妈把妹妹藏起来的人慌乱，只会害死妹妹。肖战和警察联系时，刚才报警时，都没特地提起过还有个女孩，她是关键。

何九也报警……可他不知道肖战刚才已经报警，警察会来得比想象快，肖战还说出了史三家的地址……

肖战双手冰凉，今晚王一博想手刃乌贼，还要和警察交手，前者还有时间，但后者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一团乱麻里找一条生路，各个节点都不能出错，机关算尽，尚且有许多未知之数。难怪他不愿意多一个人掺和，没胜算，全是未知。

“肖战，你想什么呢？”何九都察觉出肖战脸色不对。

肖战嘴唇在发抖，他转过脸，脸色发白，跟何九说：“我，我担心十八出事，我刚才偷偷报警了……”

“你他妈！”何九破口大骂。

眼见要到浅石滩，何九骂了几句，大事临头，竟没暴怒，手掌撑着额头说：

“十八要是知道你背着他和警察联系，还报警，他绝对不会再信你！”

“我知道，我怕你们……”

“你怕十八死，我要不是知道这个，早揍你了！”

何九打断肖战，他冲动，但不是看不出肖战的担心。

“老九，我现在再给警察打电话，说有更确切的消息，乌贼凌晨会在浅石滩，引他们来这里，这样就和十八的计划对上了。等他们发现乌贼不在船上，肯定要去史三家，到时候十八应该早处理完了，要是没，没成，他看到警察应该也会退……”

肖战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分析出最好的方案，尽力弥补。

应该听十八的，先让警察断掉乌贼的巢，救出妹妹，但肖战没法对十八那边不管，他私心还是想警察去史三家。

最好他们到时，王一博已经成了，就像他和警察说的，为了欠钱的恩怨……

何九也想不出主意，听肖战说了两遍，同意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能解决，他也不想十八知道肖战背后和警察联系，这几年何九陪着十八，一直在找人、报仇，十八活得夜里[G1] ，第一次碰上他愿意信的人。

他信肖战，十八不说，老九能看懂。

“那行，肖战，我老九认你这个兄弟，信你！这回之后，你再不能这样，你要信他，信十八，大不了要死一起死！”

“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何九是粗人，他几句话却把肖战的死结全解开了，既然不想走，大不了同生共死。

肖战和警察再联系，警察开始调动警力往小梅山，目标改成浅石滩，肖战暗自计算，警察应该会比何九报警再出发早到半小时，那么留给十八的时间只有半小时。

肖战告诉警察不能太早到，因为乌贼有眼线在岸上，会打草惊蛇，最好等他靠岸再抓捕。

警察说有分寸，叮嘱肖战躲起来，不要暴露，别被“苦蚵仔”怀疑，还问他“苦蚵仔”在哪儿？

肖战看看何九，何九指了指海面，肖战答，“苦蚵仔”到浅石滩蹲点去了。

如果乌贼不来，计划全泡汤；如果乌贼迟疑，他靠岸就会被抓，十八就没机会杀他……海面瞬息万变，观音菩萨保佑，只在一念之间。

通话之后，何九让肖战赶紧回去，在这儿帮不上忙，自己一个人行动方便。警方也是同样安排，肖战毕竟还是公职人员，他不要出事。

何九下了车去埋伏，肖战看着他慢慢走远，想起自己忘记跟何九说声谢谢，好兄弟。

明天见面再说吧，肖战独自开车回了镇上。

漆黑的海面风平浪静，唯有空中云团积厚，酝酿着暴雨。

凌晨2点40，王一博匍匐在史三家对面的空置房房顶，他找到的视野最好的狙击点。

还在等何九的讯息，确认乌贼上岸，必须一枪毙命，没有第二枪的机会。

一贯注意力集中的十八，不知怎的，想起肖战赶来的样子，他脸吓得苍白，还厉声厉色地说了好多话，王一博低下头，笑了笑。

刚才，三人在烧烤摊喝啤酒时，王一博这几年第一次觉得，有肖战和何九陪着，自己的命不算太差。

肖战刚回到镇上，他没法回去睡觉，想去史三家附近等，又不想被王一博发现，肖战把车停在史三家不远不近的巷口里，熄火。

今夜就在这儿等，如果有大动静，他能知道。

浅石滩上的何九，他戴着夜视镜，在芦苇丛埋伏了快一个小时，一直盯着海面，十八说，乌贼今晚会从这里上岸。

何九问王一博是不是在赌，上次就赌错了……十八说不是。

“不是你爷爷，有个鸟人，毛都没有，快没时间了！”

何九趴在石子地上无声地吐槽，小幅度挪动腿的位置，压麻了，要搞个舒服的姿势，再一抬头，何九猛揉眼睛，海岸线上出现了两艘渔船。

来了！蓝色船体，黑色挡蓬，两艘看上去最普通的捕鱼船，但马达做过改装，行驶速度很快。

何九立刻看时间，2点45，那么从岱山、舟山来的警察，很快会到。

渔船靠岸，船上很暗，何九用望远镜观察，先是五人下船，他们在望风，应该没有乌贼。

几分钟后，又三人下船，其中一人何九记得，上次他和王一博在废弃校舍埋伏，见过这人跟在乌贼身边。那么另两个人是不是有乌贼？

敌众我寡，何九此刻危机四伏，他拿出手机给王一博发信号：“到。”

很快收到王一博的回复：“鹰。”

这是他们的暗号，鹰的意思是警察。

半个多小时前，肖战已经报警，告知了浅石滩的位置，如果用快艇，警察一小时就能到，菩萨保佑，他们有半小时！

何九按兵不动，后下船的三人突然转过身，面向何九所在的方向，他从望远镜看，三人脸上都没胎记！

何九上次见过，也确认过照片，乌贼右眼下面有块青黑的胎记。

他不在？

何九心中大乱，必须要确认乌贼有没有下船，不能让王一博有被反埋伏的风险……

就在此时，船上又走下两人，身形相似，两人都戴着帽子，看不见脸。

前后下船共十人，他们在石滩上站了几分钟，何九听到身后的土路上有车声，估计是接他们的车到了，那十人朝何九这边走过来。

两人走最前，八人在后，何九觉得前面两人中有乌贼。

他尽力隐蔽，目测藏身处与前方一块大石的距离，何九打算爬过去，近距离找机会看脸。

“妈的，豁出去了!”

何九无声骂道，匍匐前进，芦苇随着他的移动，顶絮浮动。

“嘭！”一声枪响，惊起芦苇中藏身的鸦雀。

“我操！”

何九小腿中枪，疼得抱住腿，在芦苇丛里打滚。

立刻听到多人的脚步声，何九拖着伤腿，顺地往后爬，鲜血在芦苇上留下一条红色的引线。

何九急忙掏出手枪，来人太多，“嘭”，又是一枪，打中他的胳膊，何九的枪飞了出去。

两人冲过来，按着何九的头，暴揍……

“够了。”一个粗哑而老练的声音。

打手停下动作，何九肿着眼睛，满脸鲜血，他终于看见了那个眼角有黑色胎记的人，乌贼。

乌贼一脚踩在何九胸口，说：

“小瘪三，你在蹲我？要不要一起去会会你兄弟？看看你的命，值不值得神枪手出来见人！哈哈哈哈哈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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