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翘需要定期去精神卫生中心复诊,王一博在岱山岛的最东边找到一处民居,二层的水泥房,平屋顶,楼下有小院,院里铺着碎石,长久无人打理,石头缝里长出了草。
肖战站在院中,抬头看二楼的阳台,像个天井。
王一博在院门口和老渔民谈价钱,谈得差不多,传来老人健朗的笑声,一年给5000,还能用屋前的渔滩,如果他们有船。
王一博拿着钥匙回来,晃了晃院门,不牢靠,下午要换扇新的铁门。这次接回翘,还未看到专案组通报,安全是最主要的。
钥匙插进锁芯,轻轻一转,房门开了,新的家。
肖战背着包进屋,房间霉味很重,墙上起了一排潮斑,肖战打开了窗,四处打量。
楼下有厨房,小厅,一间大卧室。楼上一间小卧室,卧室边是狭长的储藏间,有一个很大的露台,正方形的,栏杆是漂亮的花瓶锥形。
站在露台上,能看见灰白色的海水一次次涌上海岸,耳边徘徊着汹涌的浪涛声。
肖战很喜欢这个大阳台,伸个大大的懒腰,低头看见王一博从屋里走出来,踩着石板路,走出小院,很快,他抱着行李和今早买的涂料油漆桶回来。
“十八。”肖战撑着在阳台上喊。
王一博抬头,毫无准备,他看见了肖战的笑,笑得眯起眼睛,头发在阳光里,看上去毛茸茸的。
王一博低下头,快步进了屋子。
肖战才发现,露台原来连着一楼的屋檐,屋檐又挨着院墙,成年人可以轻松跳到院子里。
肖战以为王一博说带妹妹回家,是要回东福山岛,没想他决定留在岱山生活。
岱山有两个县,比东福山岛大许多,生活方便不少,可肖战想,王一博决定留下,还是为了翘看病方便,医生说头三个月,对她的康复很关键。
再有别的,也就是翘的遭遇,她现在的状态,大着肚子,王一博不想让看着她长大的邻居们全知道。
更小更东的东福山还是更大的岱山,对肖战来说没有不同,再大也没上海大。
王一博接回妹妹,找到房子,他们要安家了,肖战还是没说他什么时候走,他在尝试小岛的生活,翘喜欢他,王一博也看在眼里。
这段时间住在小宾馆,朝夕相处,肖战会背对着王一博换衣服,有时看着他的后背,王一博会不受控地想起,他们曾在车上的做爱,肖战双腿环着自己的腰,王一博双手托住他的臀部,往上顶,肖战出了好多汗,他抱着王一博的肩,低下头,他们曾接吻。
这天从翘那里出来,开车时,王一博想过,日子总要往前,解不开的死结,时间久了会怎么样?
用手指反复摩挲,岁月年长,绳子上的结会不会就不明显了。
现在的肖战就像一汪流水,绕着溪石流淌,用不肯回头的决心,想要磨去溪石的棱角,留下片片的青苔。
王一博用半天把房间粉刷了,门窗开得大大的,海风很咸,吹散了涂料的气味。
肖战又去了一趟市集,赶在关门前,买了一车的东西,王一博把钱包给他,肖战收下,但没用里面的钱。
明天翘就回家了,她住楼上的房间,东面有窗,海风一吹,让人醒也让人困。
王一博弯着腰,在给妹妹铺床,他亲手洗的床褥,还没收拾完,听见肖战在楼下大声喊,下来,吃饭了。
王一博套完枕头,下楼,看见肖战在桌上摆了一只铝盆,满满一盆的菜饭,还有两条上色不均匀的鲳鱼。
吃饭时,肖战盯着王一博问:“好吃吗?我不太会做海鲜。”
王一博挖了一大口菜饭,青菜显米饭很白,他低着头说:“谢谢。”
“那好吃吗?”肖战又问。
王一博没说话,夹起一条鱼,放在空盘里,把鱼骨理净了,又推回桌子中间。
饭吃了大半个小时,很长的一餐,肖战吃着鲳鱼肉,料酒味很重,可鱼还很腥,他烧的鱼和调料总是水火不容。
王一博又在剃鱼骨,这次是他自己那条。
餐后王一博在刷锅,肖战把桌子擦净,没事了,就去厨房陪王一博洗碗。
闲得无聊时,肖战指着水桶里养的三只大螃蟹,说:“我刚才在码头上买的,一只要20,卖海鲜的说是最大的红膏蟹,翘喜欢吃吗,明天中午蒸着吃吧?”
王一博看了眼水桶,螃蟹一个叠着一个,蟹钳往上伸,还没卡到桶边,嘭一声,又掉下去。
“我做。”
“为啥?我做的不好吃吗?蒸螃蟹很简单,我可以的!”
王一博没说话,他把最后一个铝盆洗干净,水滴擦净,蹲在水桶边看螃蟹,过一会儿说:
“20,3个。”
“啊!太黑了吧,你们渔民是怎么回事,还不如我们菜农,不能这么宰客的,我再不买了!”
肖战一脚踢在水桶上,王一博擦了手,打算离开厨房。
擦身而过,肖战好像瞟见,他笑了。
小翘很喜欢这栋房子,她牵着哥哥的手进门,自己往二楼的卧室爬,肚子太大,行动不便,王一博跟着在背后,始终张开手臂,随时准备扶她,又不敢碰到妹妹。
王一博非要这栋房子,肖战想,肯定和他们以前家很像。
翘坐在床头,靠窗的书桌上有个地球仪,挺旧的,底座是王一博用胶水粘的,翘抓起地球仪,抱在胸口。
“哥,回家了。”她坐在床上自言自语。
肖战一个人住楼下的大卧室,王一博在妹妹房间打地铺。
每天晚饭后,王一博会把不足一米宽的木头床板放在地上,铺一层被子,一个枕头,白天就把床板立起来,倚着墙。
肖战端着蚊香上楼,看见王一博好像坐在木板上,胳膊伸到背后,在抓痒。
水泥地面很潮,王一博一直睡在地上,他后背的疤,天阴就会痒。
肖战放下蚊香,站在床边和翘说了一会儿话,给她吃了一块奶油巧克力。
王一博不知道肖战在哪儿藏了许多不同样的零食,他蹲坐在床板上,看肖战同妹妹说,明天带她去海边散步。
台灯底下有一只小米虫,影子落在墙上,变得很大。
肖战揉了一团纸,用力扔墙上的虫影,翘也跟着扔,他们砸中了影子,米虫还在飞,翘玩得好高兴,大声叫哥哥,肖战也喊十八,王一博蹲在地上,揉了一地的纸,持续给肖战和翘输送弹药,看他们整晚和虫影打架。
翘睡着了,肖战独自下楼,王一博在楼梯口看他,肖战没出声,下到一楼关了灯。
医生交待的,前一两周,翘的房间要有人看着。观察她能不能适应新环境,能不能适应一个人睡,会不会梦游,会不会惊醒。
这天到午夜,肖战还没睡,他抱着被子,竟会觉得兴奋,几次翻身都想笑。
以前没想过,一年几千块的水泥房,乔迁之夜,能兴奋得睡不着。
躺着就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肖战立马坐起看时间,凌晨1点40。
他推开卧室门,看见王一博在方桌前站着,正对他的房间门。
“来。”
王一博拖了凳子给肖战,自己也桌边坐下。
肖战不想坐,扰眠的兴奋消散殆尽,他主动找他,除了走,什么时候走,还能说什么。
肖战在房间门口站着,王一博也不强求,他面向肖战,正欲开口,听见肖战先说:
“翘,她需要有人陪。你的话太少了……”
王一博眉头锁紧,低下头抿着嘴唇,摇了摇头。
“我想和你商量,翘,明天还不能出门。”
肖战刚想说“不商量”,没说出口,火速改成:
“为什么还不能出门?医生说多散步对恢复有帮助,情绪不稳定时更不能憋着。”
王一博点点头,似有难言之隐,虽是亲兄妹,说起这种事,还得斟酌用词。
肖战看王一博不说话,走过去,岔开腿,在凳子上坐下,挪到王一博跟前,抬头看他的脸,很为难的表情,肖战想想就懂了,小声说:
“你打算这两天就带她去…去处理?”
肖战也在斟酌用词,想不到好的,只好直接说:“镇上有医院能做吗,马上7个月,得引产吧?”
“有,我联系好了。”
他着急把妹妹接回家,也有这原因,不知别人听说会不会说他残忍,可王一博兄妹和他们枉死的爸妈,不愿留下乌贼的孩子。
如果妹妹醒着,她早就不择手段地做了,王一博很清楚。
不能因一时妇人之仁,等妹妹醒过来,让她面对无法改变的事实,仇敌和自己的孩儿,让她永远记得不堪的往事。
肖战频频点头,他知道王一博跑过几次医院,私下塞钱给医生,没想到已经全安排好了,肖战又一次被这个男人的决心,义无反顾,触碰到了神经。
肖战说:“我以为你打算过段时间,等翘适应适应的,不过这样也好,不该留的,早点处理,她还没醒,越少人知道对她以后越好。”
王一博答:“是。”
肖战问了许多细节,还拿出手机查,百度知道的他全要知道,两个男人都是头次处理这种事,引产要休养半月余,肖战已经在看小月子的食谱。
王一博起身,他要回去看着妹妹,对肖战说:“早点睡。明早,我给医生电话。”
“好,对了,我说万一,如果翘醒了,她会答应这样做吗?”
“她会,没医生也会。”
肖战倒吸一口气,想起了王一博的母亲,他们家的人犟成一个样,对自己最狠,要干干净净,不肯回转。
翘在医院住了三天,被哥哥横抱着出院了,她披着大外套,蒙住头,还忍不住往外看,这天阳光暖人,翘不太明白这两天发生的事。
从病床到卧室,王一博一直抱着妹妹,不让她走,肖战开车时,从车内后视镜看小翘,毫无血色的脸,她用手指敲敲哥哥的下巴,还在笑。
希望这对兄妹都能从此和过去了断,肖战想。
王一博感觉到目光的注视,他抬头在后视镜里和肖战对视,什么都没说,彼此心里想的都明白。
不往后看了,往前,一起往前。
不到十天,小翘已经完全躺不住,从医院回来,她好像就从没有过巨大的肚子,全忘了。
翘吵着去海边玩,摇着王一博的胳膊,又拉着肖战的手,一直摇。
肖战也拉起王一博的袖子,说:“你就带她去吧,反正她也躺不住,我看网上说,不用非得躺着,可以适当运动。”
王一博胳膊被妹妹抓着,衣服被肖战拽,毫不为难,半天才憋出一句:“海边,风大。”
“那我们给她穿厚点,好不好?”
“嗯。”
肖战把小翘裹得严严实实,看她挽着哥哥,走在肖战身边,也会俏皮地拉肖战的手,叫他一起抓螃蟹。
海水浸润了手指,冰凉,肖战观察一会儿,趁着螃蟹撞上石头,拎起一条螃蟹腿,抓住了!
他把螃蟹递给小翘玩,不让她自己摸海水。
王一博蹲在海水边,用小桶给小翘装水,他俩,就像最没经验的男人,又怕妹妹着凉,又怕妹妹吹风,随身还带一瓶的开水。
保温壶还是肖战原来想送给前女友的那对,黑色的那只,早就给了王一博。
肖战开始觉得这壶直接给王一博用不太好,后来觉得,只要日子走下去,把小翘照顾好,就都好。
真有在意的事了,那些曾经很计较的琐碎,就想不起来了。
小翘捧着小茶杯,喝着开水,肖战提着螃蟹脚,盯着海面发呆。
浙东的海很特别,不是蓝色,不是绿色,一年四季都是灰白色的,十二月了,天越冷,海水越白。
“松手!”
王一博抓住肖战的手腕,另一只手摊平,向上,他用两根手指捏闭小螃蟹张开的钳,把螃蟹引到自己掌心。
肖战只顾看海,忘记留意手里的小动物,它也有厉害的钳,正想袭击肖战,跑路。
“哥,把它带回家吧?”
小翘凑过来,看螃蟹在哥哥掌心里横着走,哥转着手腕,螃蟹爬不出,也张不开钳。
肖战好奇道:“你怎么弄得?这么厉害!”
“这样转。”
王一博演示给肖战看,海边捕鱼长大的孩子,从小都会。
“给我试试。”肖战要接过来,王一博没给。
“我拿,它怕你。”
“它才不怕我,怕你,翘,你哥哥是不是有时候很凶?”
翘想了半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肖战笑得很得意。
三人沿着海岸线走,说各自小时候的事,小翘对于孩子时期的事,又想起了好多。
她每想起一点,肖战就和王一博对视,彼此欣喜,都会好转。
这天回家,小翘睡了,王一博下楼,看见肖战蹲在屋门口,面前摆着一个塑料小桶,桶里有咔啦咔啦的螃蟹声。
肖战看见王一博,叫他过来看,王一博走过去,告诉肖战,小翘现在夜里睡得很好,不会惊醒了。
肖战说:“太好了!那你搬出来吧,你的伤也才好,不能总睡地上,太凉了,也不方便。”
肖战心跳得很快,他们现在相处得像认识很久的老友,总差了该有的情绪。
“我明天去镇上找工作,再买张钢丝床。”
王一博和肖战说过,镇上有家中式拳馆,教小孩武术基础,在招教练,他在部队里练过拳,想去找工作。
肖战之前就说过,那很好,还能顺便锻炼,还能保持身材。
而此刻肖战在关注另一件事:“你买钢丝床,放哪儿?”
“储藏室。”
“储藏室?那里面的东西放哪儿,很多东西。”
“我整理。”
“行吧,你也不需要我的意见,那你早点睡。”
肖战说完就进了房间,门关得很重。
前厅没了声音,过了十几分钟,肖战听见院门响,王一博似乎出去又很快回来,再然后,他就上了楼。
第二天早点,王一博煮了汤面,热汤上飘着海带牙和青葱。
肖战很喜欢吃这种面条,每次都能把汤喝完。
今早肖战话很少,只跟小翘聊天,也不理王一博,还答应翘,吃过早点带她去海边玩,再开车去商店买粮食。
翘喜欢吃糖,他们聊起软糖,橘子味还是桃子味更好吃,王一博总插不上话,收碗时,看到肖战的面只吃了几口。
拳馆的招工很顺利,过了元旦就去上班,王一博午饭前,拎着镇上买的炸臭豆腐回家了。
肖战和小翘还没回,王一博先进厨房,蒸了螃蟹,年糕,煮了毛豆,做好饭,他把臭豆腐又炸了一次,正好听见停车,肖战带着小翘进来。
“哥,肖哥哥给我买了好多零食!”
小翘拎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肖战看了眼桌上的饭,先把买的东西拎到二楼,放进小翘的房间,看见钢丝床已经立在储藏室门后。
他一路跑下楼,小翘和王一博坐在餐桌前,她在吃臭豆腐,王一博在拆蟹,拆了整个橙红色的蟹黄,一半放在小翘碗里,另一半放在对面的碗里。
肖战觉得王一博有种怪本事,总能用小动作,适时堵住他的话。
肖战说:“我吃外面吃了不少,不饿了,你们吃吧。”
肖战进了房间,躺在床上,脑子里塞成浆糊,快不会转。
就想等小翘上楼,再跟王一博理论,储藏室东西很多,硬塞个床进去,东西摆不下,家里会很乱。
肖战躺到快两点,听到敲门声。
开门看见王一博把餐桌理得很干净,留了一份炸臭豆腐,一碗蟹黄,一碗蟹钳肉,一碗汤,用塑料网罩着,摆在桌上。
肖战深叹一声,认识十八快三个月,几乎全天在一起,到今天才第一次觉得,他从没遇到过比王一博更能憋的,以后也不会了。
就像他受了许多不公、不幸的事,到头来,怪的最多是自己。
肖战实在不忍与他计较,坐在餐桌,把蟹钳肉当米饭吃,一声不吭。
吃完才想起昨天带回来的小螃蟹,就问王一博:
“我和小翘养的蟹呢?你不是蒸了吧?”
“我去拿。”
王一博行动迅速,肖战都没喊住,看见他跑进厨房,拎着塑料桶回来,放在桌上。
肖战凑上去,鼻子缩在一起,没事找事,问道:
“怎么有股海里的腥味,你昨晚是不是出去过,你把我们的螃蟹怎么了?”
“得用海水。”王一博答,又解释:“海螃蟹用海水养,才活。”
“是吗?”
肖战又凑上闻,是海水的味道,他没在海边生活过,没养过海洋宠物,这些事很陌生。
肖战又说:“非要海水吗?自来水加点盐不行吗?”
说完就听到王一博在笑,他没控制住,还笑出了声。
肖战喝着汤,反应过来说了傻话,总跟小翘似的,跟王一博说话不过脑子。
“你嘲笑我?我没在海边住过,又没养过螃蟹,我一下子忘了而已。”肖战狡辩。
他一急,王一博不笑了,也凑上去,看看桶里的螃蟹,小动物挺凶,看见他就在桶底张开大大的钳,起一些威慑作用。
等肖战吃完,王一博把碗叠在一起,拎着螃蟹桶往厨房走,进去了又出来,一脸正经地说:
“海盐。”
“啥?”肖战问。
“自来水加海盐,也许可以。”
王一博赶紧闪进了厨房,半分钟后,肖战冲进厨房,拽着王一博的后衣领:
“王一博,又耍我!”
肖战不依不饶,整个海水和自来水的操作,显得他无比丢人,他也搞不清,又不是没知识,怎么就能这么不过脑子,几分钟,被王一博笑了两次。
王一博只好告饶:“错,错了。”
“下次还耍我吗?”
“不敢。”
“真不敢?”
“真。”
“还敢,那怎么说?”
肖战问一句,走进一步,王一博一步就退到后背靠墙,肖战还在问,身体前倾,靠上了王一博的胸口。
“别闹。我再想想。”
王一博在胸口捉住肖战的手,轻柔地拉出来,被肖战用力甩开了。
“十八,你现在想,我问你,还敢耍我,怎么说?”
这一次,肖战直接把手塞进了王一博裤子里,他穿着运动裤,松紧带很宽松。
肖战没再等,一把握住了王一博的性器,手指,手掌交替地抚摸着,温软的海绵体很快在肖战手里起立。
TBC
看哭了🥲🥲
想抱抱翹 小翹不怕🤲
😭幸好 一切可以重來 感恩勞斯手下留情 不留子🙏
笨蛋美人
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