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dsUp2022年5月25日旅客名单 1111 肖战的秘书有个新发现，这几个月，Seven出差没有新飞航空，一次都没有。一开始秘书以为是巧合，直到老板飞北京的次数大幅减少，去了几次，都没选晚上7点的航班。秘书在午饭时和同事八卦，说老板出差的航班更晚了，要6点之后才离开办公室去机场，坐晚上8-9点的航班，比以前还拼命。Chris对肖战不飞新飞航空比其他同事多点想法。有一次，他和肖战一起出差，拿了航班信息给老板选，果然肖战又避开了新飞的时间。Chris表现得毫不在意，把肖战选的时间发给秘书，随口说：“Seven，你不是新飞的白金卡吗？他们服务不好？”肖战也表现得毫不在意，继续看手机，随口答：“已经是白金卡就升不上去了，换家公司飞一飞。”Chris歪歪头没说话，去年的事给年轻人上了一课，没机会的事，别放太多心思。老板的私事，不知道最好。不跟王一博见面，肖战想放弃的冲动就能缓一缓。肖战想，等他能控制了再飞，新飞航空他应该还是白金卡。毕竟除了飞行员，谁能比他飞得多。肖战有个坏习惯，他一个人睡觉不喜欢拉窗帘，上海夜里挺亮的，这样会影响睡眠质量。是因为有时夜里突然就醒了，肖战躺在床上看深蓝色的天，他能睁着眼睛看很久，等夜航的飞机，机翼一闪一闪的。不愿意拉窗帘，就不会错过。 外婆过世后，王一博一直在找肖战。他安排了很多很多飞北京的航班，晚上7点，周一到周五都有，没有碰到过肖战。入夏了，天很热，难得有个周日不飞。Captain One别有用心地去了趟客户服务部，查了次公司的飞行记录。网页信息堆成山，包括近期所有上海飞北京的旅客名单。王一博坐在电脑前，用了2小时翻完了，这两个月，肖战一次新飞的航班都没坐。那个周日，王一博骑摩托车从公司回家。太阳暴晒，晒得黑色头盔里像个桑拿，王一博的头发全湿了，黏在脸上，特别痒。他骑摩托速度快，没法把手伸进头盔里，拨开头发。 在医院赶肖战走，是不是话说得太冲，肖战很生气？肖战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会为了这些事生气或者伤心，然后决定不见面？王一博晚上洗澡，在淋浴房里站了很久，想了又想。两个人绑在一起走，如果走不到终点，路上总有一个人是先放手的。放了手的关系就像氢气球，飘到云彩里，肉眼看不见了。 “氢气球能遇到飞机吗?”肖战以前问过王一博。 “肖战，你傻吗？初中物理不及格？你怎么考上的高中，靠脸？”“氢气球是有可能遇见飞机的，从极限上说，氢气球有可能飞到10千米。”“谁跟你说的？”“初中物理呀！”初中物理算得对不对，王一博不知道。反正Captain One飞了十几年，他没在天上见过氢气球。飞机没法遇见氢气球，这种奇怪的联系，一边放手，就断了。这年过得很快，肖战和王一博都过了32周岁的生日，都是和同事一起庆祝的。肖战生日那天，王一博在天上飞。王一博生日那天听副机长说，乘务长Kathy的儿子考上了重点小学，那道面试题：“我的理想”，6岁的孩子回答，他想做飞行员，像爸爸一样开飞机带着妈妈，冲上云霄。落地乘车去万豪的酒店，王一博特地问了Kathy：“你儿子面试说，像爸爸一样开飞机冲上云霄，老师还买账？”“当然了，Captain One，你是不知道你们开飞机的多撩，追人一追一个准！”后来王一博不再故意安排飞北京的行程，新的状态如果是肖战需要的，他可以配合。反正对王一博没什么差别，见不见，不改变。非要说变，就是做爱的次数少了，打飞机的次数就多了。有想过找其他人吗？有的，当然有，谈恋爱或者上床都想过。20多岁想得最多，年轻嘛，那几年见面，每晚做爱要做好多次，肖战觉得王一博性欲猖狂，还说：“王一博，赶紧把你这个月要搞的次数做全，省得你出去找。”“我出去找你怎么办？”“杀人呀，还要想？”王一博特别喜欢肖战在做爱时，说这样嚣张的言论，说越多越想操他，做到肖战骂人才舒服。“杀人，连我一起杀了？”肖战每次回答这个问题都很认真，这么傻的问题，肖战真的想。想着想着，肖战还代入生气，生气完还难过，还打人，有时候气到不肯做爱。不做爱不可能，王一博就按着他做，肖战气得先说，把你一起杀了。然后又改口说，不杀你，我把你下面切掉，再囚禁你！ 王一博现在想起来，还会下意识护住裆部，还记得肖战当时红着眼，裸体躺在床上，咬牙切齿说话的样子。过了很年轻的那两年，就没想过找其他人试试，他没有，肖战也没想过。做爱容易，睡觉、吃饭、看电影都容易。可是有些事，换个人就开不了口，谈何容易再说一次？话都说不了，更不能让另一个人懂，跟谁在一起，过了激情的一阵子，到最后都会拿来和他比，怎么和他不一样？人年纪越大越怕麻烦，解释一次都嫌烦，没工夫再教另一个人理解过去的这些年，理解眼前这个奇怪的人，是从哪里来的。聪明如Chris这样的年轻人，肖战都没法再解释一次了。 氢气球慢慢往上飘，去找飞机，找不到飞机，气球就在空中爆炸。反正松了手，就回不去。 大理甘海子的项目从五一假期开始谈判补偿方案，到9月底才最后妥协。万豪原来的整个地块取消，肖战和国土局一起重新选了一块地。11月份，集团定了新的酒店设计方案，月底奠基，肖战代表集团出席奠基仪式，上了当地的电视和报纸。王一博在大理机场的休息厅，看到印着肖战照片的报纸，这种地方性的报纸，现在可能只有在当地机场能见到。很少有人看报纸了，这是时代为飞机旅客保留的过时习惯。Captain One挺喜欢看报纸的。多谢这份黑白的报纸，让王一博终于见到了肖战。他还记得，第一次在报纸上看到肖战，是刚上飞机的那年，也是个酒店的奠基仪式，那次万豪集团去了不少人。也是一张印在报纸上的黑白照片，肖战站在第二排，很小的一个脑袋，从前排人的肩膀缝隙间露出来，像素很差。那时的王一博不是Captain One，航校刚毕业，才做助理机师，能飞了，但还没在飞机上遇到过肖战。机长喊出发，王一博把那张黑白照片从报纸上撕下来，塞进制服口袋里，路上捏了几次。等晚上回到酒店，口袋里的印刷品黑墨模糊了，一团乌黑，王一博的手也是一团乌黑，报纸搓不平了。 原来这几个月，肖战飞过大理。Captain One不再执着于国内航线之后，工作比以前轻松了。飞行的次数少，以国际长途为主。这一年，肖战的团队完成了9家酒店的签约，4家酒店的开工，被集团评选为优秀团队。作为奖励，年底全组去欧洲团建，住公司的酒店，坐签约的新飞航空航班。整个团队对于能去欧洲过圣诞节期待万分，选了好几个方案，投票。肖战没什么特别喜好，坐在会议室里看下属们七嘴八舌，说巴黎、伦敦、罗马……到投票了，肖战鬼使神差地在小卡片上写了“罗马”。潜意识里的东西，总是诚实吓人，躲都躲不掉。半年了，肖战觉得自己能平静。半年了，肖战知道自己多想他。试一试，不一定就能碰上，碰不上是大概率事件。新飞航空会飞50多个国家，200多个目的地机场，有好多机长和飞机。谁能说，Seven要上的飞机，就能遇上Captain One？ 新飞航空接到了万豪集团的内部员工团建订单，圣诞节，去罗马。Captain One在排班时看到了合作集团的航线安排，他要求了飞罗马，很坚决。半年了，肖战可能是想他了，想好了。 “肖先生，欢迎登机前往罗马。您的座位在7A，请从这边走。”“谢谢你。”空姐Joey快要忘记肖战了，他是今天航班最后一个登机的两舱旅客，现在可以关舱门。Joey带曾经的白金卡贵宾去座位，帮肖战把黑色的大衣挂好，箱子放进头顶的行李架，问肖战想喝什么。Joey和肖战说话时，Captain One来了两舱。Captain One站在工作区和两舱中间，手里拿着一架新飞航空的小飞机模型，看上去是要送给坐在两舱第一排的小男孩。王一博蹲在第一排，在跟小男孩聊天，他看了两次肖战。肖战是想躲开的，可是他没办法躲。人坐在头等舱的座位里，看见那个男人从驾驶舱走出来，蹲在走廊，穿着飞行员制服。往哪里躲，才能不在心里看见他？小男孩的妈妈很感谢机长送的礼物，意外惊喜，她跟孩子说：“你看，飞行员叔叔帅不帅，他会开飞机哦。”孩子说什么，肖战没听见，他只知道自己用很小的声音，自言自语：“帅，Captain One当然帅，王一博最帅。”肖战缓了大半年，都圣诞了，还是不行，他不能再见王一博，他坚持不了再用这样的距离和他相处。同一架飞机，肖战还能知道王一博就在驾驶舱，他正在工作，那下了飞机呢？他去哪里找，找到又能说什么？头顶的提示音，“叮咚”，起飞广播，来自机长：“各位旅客下午好，我是本次航班机长王一博。欢迎乘坐新飞航空公司的班机飞往罗马，预计的飞行时间为14小时，我们即将起飞。我代表全体机组成员，感谢您选择新飞航空，很高兴见到你。”“Ladies and Gentlemen, this is Captain One speaking， welcome you to Flight with Sky Airline for Roma. ………On behalf of the crew, I want to wish you an enjoyable trip with Sky Airline. Very pleased to see you.”陷入自己思路的肖战，坐在7A，认真听完了王一博说的每个字。他再次用很小的声音，跟头顶的广播对话：“Very pleased to see you， too， Captain One.”如果能不见面早就不见面了，缓多久结果都是一样。王一博很想肖战，肖战也一样。这次团队去罗马团建，除了肖战，组里还有两名总监坐公务舱，其他同事都在经济舱。飞机平飞之后，有同事过来跟肖战聊天，商量这几天的旅行计划。4天的行程，前两天集体活动，后两天自由活动。肖战赞成团队的所有选择，他不想操心。他正在考虑，新飞的机组落地罗马后，会不会和他们住同一家酒店，还有要怎么推掉前两天的集体活动。这次飞罗马的航班时间不错，落地正好是欧洲的早上。睡醒觉下飞机就是一整个白天，立刻开始度假，一小时不耽误。肖战的团队在集团的酒店Check-in，真的遇到了新飞的机组，两边都年轻人多。他乡遇故知，很快聊上了。酒店团队这边的小同事在跟飞行员分享罗马见闻，意大利说英文的人好少，居然能在酒店遇到说中文的，还是一班飞机落地，简直运气太好！两边的小年轻在热聊：“我们是坐你们的飞机来罗马，现在你们又住我们的酒店，太有缘了！”“你们住几天，我们机组打算晚上出去吃饭，要不要一起？”“一起一起，我们还没跟飞行员一起吃过饭呢！”飞机和酒店的团队打得火热，除了肖战和王一博，都在低头看手机，不参与聊天。等晚餐商量的差不多，入住也办好了。Captain One最难搞，很少参加机组落地之后的集体活动，空姐Joey直接跑过去，拉着王一博的箱子，好说歹说，要他一定加入今晚的聚餐。自从去年表白被Captain One以“不喜欢女生”拒绝，Joey小姐反倒放开了。真把王一博当成大哥哥，正在胡搅蛮缠，说什么也要Captain One参与一次集体活动。Joey说，Captain One不去，飞机这边就没有酒店帅，酒店那边有好几个大帅哥，肖战就很帅，Chris也好看。 肖战的手机还捏在手里，看见Joey拉着王一博的机长箱，摇。摇得肖战眼花缭乱。再看下去，他可能会不管不顾地现在就拉王一博走。肖战拿着自己房卡先上楼了，他跟Chris说：“晚上订好餐厅告诉我， 我先去睡一会，时差。”“好，Seven，你晚上去和新飞机组吃饭吗？”“为什么不去？” 晚餐被安排在罗马城区的一间炉火餐厅。酒店的团队说，意大利的第一顿要吃Pizza，机组飞罗马次数多，就推荐了这家明火烘焙的地道餐厅。肖战换了衣服，一个人步行去餐厅，圣诞节，罗马不算冷。肖战觉得薄羊绒大衣足够，里面只穿了件白色卫衣，戴了灰色的围巾。走了几个街区，开始觉得冷，小看了罗马的风。步行20分钟，肖战进了餐厅，果然是炉火，两面墙的壁炉烧得很旺。肖战站在明火边，在暖手，他已经看过了，王一博还没到。这似乎是重逢后，他们第一次在公共场所吃饭，还不是两个人。等到约定时间过了，菜上齐了，红酒醒好了，王一博才来。飞行员穿了飞行员夹克，非常薄的呢子料，比肖战穿得还少。王一博的耳朵冻红了，进了餐厅就往壁炉边钻，火一烤，耳朵更红了。“Captain One，你快点，就等你开席啦！”Joey拽着王一博往餐桌走，是张长桌，他们在离肖战最远的对角坐下。肖战抬手把面前的红酒干了。年轻人的聚餐气氛是好，说说笑笑吃了一个多小时，有人提议玩个游戏，增进相互了解。规则很简单，一把火柴比长短，每次4个人，谁抽的火柴最短，大家可以问他一个问题，必须回答。肖战觉得，抽火柴，比长短，这应该是黑帮电影里抽生死签的桥段，哪有这样增进感情的。还真有，今天就是。“抽生死签”的游戏，Captain One是重灾区，大家都想跟他比，肖战连喝了好几杯红酒。王一博隔着桌子看肖战，一口又喝完了一整杯。有时候，默契就是很玄妙，他能听到他说：“听到没有，要和你比长短！”“还用比吗，我多长你不知道？”不出声的聊天，隔着长桌，饮一杯不好喝的红酒，不想听，脑袋里还是知道你想说什么，甩不开。餐桌两头的男人，带着自己的团队在做游戏。这局游戏，他们非要在一起，哪怕一直输。Captain One又输了，酒店这边的一个女孩问他： “Captain One，为什么你叫Captain One？”这题副机长会，他替王一博抢答：“因为老外念Wang像One！而且我们机长同期第一名。”“这么说还真挺像的，你们机长结婚了吗？”“你这是第二个问题，别想占便宜。”下一轮还是王一博输，他一句话没说又有人帮他回答：至今未婚。大家都喝得正爽，顾不上一个冷冰冰的机长。肖战对这种游戏能躲就躲，酒过三巡了才玩了第一次，一上手就输，拿了最短的一根火柴。幸好不是拍电影，不然立刻送命。肖战听见王一博呛了酒，在咳嗽。肖战笑着摇了摇头，还用说？他知道王一博想到了是什么。“现在再比比谁长，肖战，你比我长哎。”“王一博，你是变态吗？”“肖战，我舔得你这么长，你是不是得加把劲？”机组对肖战下手轻柔，大概真的因为副总级别高，不好惹。“肖总，您是哪里人呀？”“啊，我们老大好半天才玩一次，你们就这问题？”肖战拿着酒杯，喝了一小口，难以置信，已经全面聊限制级话题的年轻人，居然对自己下手这么轻。“对呀，肖总，听您口音像是南方人？”“我们老大是浙江的！”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喊完立刻起哄进下一轮，肖战点点头，也不用他回答。桌子那头，Joey喝了不少，人趴在桌上，摇着红酒杯，一门心思跟王一博聊天。死心了，可她就是不相信，Captain哪点像不喜欢女人的？就算喜欢男人，他哪点像有男朋友了？借口，肯定是借口！飞机上不能问，上海不能问，跑到罗马，圣诞节，教皇待的地方，喝多了，还不能问？Joey听完那边的游戏，大声喊了一句：“肖总也是浙江的？我们Captain One也是浙江的！好地方，都是帅哥！”“Captain One是浙江哪里？我们肖总是水乡古镇，叫啥来着……”一唱一和，隔着长桌，有问有答，肖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Chris以为是壁炉太热，给肖战递了杯冰水，小声说，Seven，喝点水。Joey这边还要隔着长桌答话，说王一博老家也是水乡小城的，正在努力回忆那个小城的名字，Joey被打断了。一直只喝酒不说话的Captain One，居然主动接过Joey的酒杯，放回桌上，拉着她从餐桌上站起来。到这时，已经有同事自己离开，喝多了先休息，或者约下一场，王一博跟副机长说：“Joey喝多了，我送她回酒店，各位失陪。”立刻有人吹口哨，机长和空姐，喝完酒回酒店。这才是罗马的剧本，应该在圣诞节发生的故事。肖战像是被钉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酒不喝了，话不说了。每个人喝多了不一样，团队只当老板喝醉了会更严肃，没人再招惹肖战。唯独Chris能猜个大概，他又不好讲，就陪肖战坐着。这顿饭一直吃到凌晨一点，肖战买单，他最后一个离开餐厅，拖在队伍最后，走得很慢。罗马的夜，抬头就能看见星星。像一块画布，让肖战想起好多中学时听过的名词，什么文艺复兴，什么宗教。最后星星聚在一起，在他眼睛里闪，星星就变成了飞机，全是飞机。“嗖——嗖——”肖战又比了这个手势，Chris之前见过，飞机起飞，冲上云霄。如果说去年Chris还不确定这个手势是什么，那现在，年轻男人已经确定，肖战在比的就是飞机。肖战牵挂的，就是刚才送空姐回酒店的飞行员，是个机长。只有这个人出现时，肖战会突然反常。Chris说：“Seven，你很喜欢飞机吗？”Chris扶了扶肖战的肩， 被躲开了，Seven今天喝得多。肖战脚步加速，步子迈得大，很快把Chris落在身后。喝多酒的人想法很跳跃，很反复，会想，你不会去找别人了吧？才6个月，不对，才7个月啊。7个月，7个月了都，想念总会激发臆想。这天晚上回酒店，肖战干了件违反规范的事。他跟酒店前台说，自己丢了房卡，然后熟练地报出王一博的名字和护照号，夜里前台值班的是个意大利男人，很容易分不清华人的长相。意大利男人盯着肖战看了一会儿，觉得和入住登机的照片挺像的，也是中国面孔，年龄相仿，应该就是一个人。意大利男人给肖战做了一张王一博的房卡。 肖战上楼的时候想，你千万不要被我发现你跟别人做爱，我跟你说过会怎么样。酒精挺神奇的，没喝酒的话，肖战能明白今晚餐桌上发生的所有事，那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也能记得自己7个月的平静是对的。可他现在手里拿着王一博的房卡，酒精放大了肖战想隐藏的情绪，只记得王一博拉着Joey的胳膊，出了门，说回酒店。肖战走路有点歪，他插了两次房卡，门锁终于亮了绿灯，房间开着灯，肖战推门进了房间。穿过不太长的走廊，他看见一个男人躺在床上，鞋子都没脱，还穿着很薄的飞行员夹克。王一博平躺着，盯着肖战喝醉泛红的脸。见到了王一博，他一个人，肖战转身就走，他说，自己走错房间了。哪里能走，王一博立刻从身后抱住肖战，脸埋在他脖子里，胳膊箍得肖战生疼。“肖战，别走，我好想你。”肖战想了7个月，想了很多次，比不过一个“好想你”。肖战被王一博抱着，一起摔在床上，典型的欧洲酒店，不够尺寸的双人床。两个男人张开腿躺着有点挤，肖战侧着身体，把耳朵贴在王一博胸口，听他的心跳。还听到王一博一直说：“肖战，对不起。”“王一博，应该是我说对不起。”对不起，你外婆走了，我不能陪你。还对不起，是我想放弃，7个月不能见你。王一博压着肖战接吻，吻着脱衣服，用实际行动表达大半年的“好想你”。每个动作肖战都配合，抬腰，抬腿，衣服脱光了，肖战还是咬着嘴唇，在想，为什么今天又没忍住。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王一博是不会和Joey上床的，他带空姐走，只是不能再继续聊天。又笨又聪明，每次都这样。见到人，脑子又会转了，见不到就一直想，胡思乱想，越想越离谱。他们先回酒店是不是去做爱，是不是一直在做爱。肖战捧着王一博的脸，把他往上拉，面对着面：“王一博，我以为你永远不能说想我了。”“肖战，我好想你……”聊天不是飞行员的特长，做爱才是。他能让肖战舒服和放心的办法，今晚都要用上。全用上，不知道够不够。插进去的时候，肖战跪着，上身直立，后背贴着王一博的胸口。好久不做，扩张费了不少力气，捅进去还是痛。肖战大声喘气，双手向后，按在王一博的臀部，推着他往自己身体里送。“王一博，算了吧，好不好？”“那一起走，我们移民，意大利不行，去澳大利亚或者加拿大。”“一辈子，再也不回来，你不飞了？”十年前就在这个问题，王一博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开始了奇怪的关系。那时候，他们都初进社会，刚加入工作。床上说一起走，连去哪儿都不知道，“走”到底是什么意思，移民怎么办，全部一无所知，投资移民的钱都不够。现在知道了，也都存了钱。第一次在罗马，肖战做爱时就说过几次，留在这里就好了，后来王一博查过，意大利不行。但是许多地方可以，只不过肖战最后还是这个问题。答不到就用力做爱，加倍用力。肖战整个身体被压在床上，屁股紧紧夹着里面的东西，王一博动得太快了，肖战觉得自己想射，才几分钟就想射。肖战脚勾在王一博大腿上，明明这样扭曲的姿势人不自在，他还往后伸手，反手抱着王一博的腰，把他锁住。到射精的那刻，肖战才松口叫了一声：“小七……”王一博抓住肖战的手，握在掌心里，人的分量全压在肖战背上，吻他的侧脸，再掰过脸，舔肖战的舌头。“肖战，不怕，我陪你一起。”“可是王一博，我想陪着你，想陪陪你。”“现在就是这样，肖战，我只要你，以后都是。”“小七，我就想陪着你……”肖战射精之后，开始重复这句话，“我想陪着你”，还说，“对不起”。这些年的第一次，王一博没用做爱把肖战哄好。他很着急，他更害怕。肖战平时最喜欢后入式，王一博就这样抱着他做爱，可肖战今天却一直伸着手，要王一博从正面抱他。继续第二轮，王一博抱着肖战翻了身，都侧着身做爱。做得快了，肖战会舒服得眯起眼，睫毛在颤，再睁开眼睛，眼睛带着恐惧，额头往王一博身上贴。喝了酒，床上会咬着唇的肖战，今天说了许多话：“我想陪着你，只有一年也行，一个月也行……”肖战就在眼前的决定让王一博慌了，这些年，王一博也有一整套掩饰自己的手段。疲惫的时候，王一博就继续跑步，怕黑的时候，就往更黑的地方走。不知道如何坚持的时候，就拉着肖战颠来复去地做爱。身体里的阴茎抽插得疯狂，肖战不能继续他的句子。他搂着王一博的肩，悬空了身体，贴着他胸口，现在只能记住了一件事，王一博今晚在这里，他在他身体里。组织不了有逻辑的对话，就开始呻吟，肖战把想他，把忍耐的煎熬，都放在叫床里，说给王一博听。高潮来临时，两人像个连体婴，身体全部揉在一起，手脚纠缠地拥抱，面对面做爱，可以抱住整个人。从射精中缓过来，王一博抬起头，汗顺着他的鼻梁滴到肖战脸上，跟两个人的体液一样，是咸的。“肖战，我不爱你。”这十年做完爱，肖战一定要听的，最喜欢听的这一句话。今天他还没要求，王一博就说给他听，他想让肖战放心，继续坚持。谁知道，听了十年，最喜欢听的这句话，肖战居然哭了。刚才被做得仰着脖子叫床，他都没哭，听了这几个字却不愿意。“王一博，你不爱我。”“肖战！”“王一博，你不爱我……”王一博是个会往前看的人，他总是会先想办法，主动想办法解决问题，多糟糕的局面，往前走，就能走出去。只这一刻，肖战把“我不爱你”说成了“你不爱我”，让王一博束手无策。“肖战，肖战，是我不爱你，跟我说，我不爱你。”“王一博，你不爱我。”“操！”王一博骂了一句粗话，拳头落在肖战耳边的枕头上。他快速从肖战身体里退出来，摘了安全套，给自己换了一个新的，没管肖战用手挡着屁股，就按着他的腿，又操进去。越操越快，哄也没了，亲也没了，就按着肖战打桩似的做爱。用肖战最受不了的方式做爱，反复折磨最容易高潮的敏感位置。王一博撑着身体，随便肖战又挠又咬，就是不肯减速，不肯温柔，直到肖战受不了。抵抗的拳头和巴掌，都变成了拥抱。“肖战，我爱不爱你，你说！”“王一博，不要做了，不要了……”“你说话，我爱不爱你？”………“王一博，我，我不爱你！”肖战尖叫了，回答了这一句之后，他射了第二次。高潮的身体彼此咬得很紧，肖战终于能把他们的约定喊出来，很大声地喊：“我不爱你”。王一博停止了毫无怜惜的性爱，抱着肖战躺在被子里，手指拨弄着他的额头，轻轻吻掉肖战的汗。“肖战，我们可以坚持下去，等你再不想回来，我们就一起走。”“小七，我会坚持，可我不能再见你，再见你我受不了。”他们终究是不同的人，奇怪的方式，定期的见面，能让王一博坚持下去的见面，却让肖战无法再继续。 “好，那就不见，我等你，你想见我就来飞。”“你等我，小七，你等我吗？”“我等你。” 小时候，王一博不喜欢肖战讲话绕，扯东扯西就不说真想说的意思，王一博跟肖战讲过。肖战说没办法，他就是这样，又不像你，不知道怕。绕来绕去，就是明知道门在哪儿，想多走几步，再确认确认，希望推开了门不要失望。现在王一博长大了，他愿意回答很多次同样的问题，也问肖战很多次同样的问题。慢慢想，都会等你。
11 肖战的秘书有个新发现，这几个月，Seven出差没有新飞航空，一次都没有。一开始秘书以为是巧合，直到老板飞北京的次数大幅减少，去了几次，都没选晚上7点的航班。秘书在午饭时和同事八卦，说老板出差的航班更晚了，要6点之后才离开办公室去机场，坐晚上8-9点的航班，比以前还拼命。Chris对肖战不飞新飞航空比其他同事多点想法。有一次，他和肖战一起出差，拿了航班信息给老板选，果然肖战又避开了新飞的时间。Chris表现得毫不在意，把肖战选的时间发给秘书，随口说：“Seven，你不是新飞的白金卡吗？他们服务不好？”肖战也表现得毫不在意，继续看手机，随口答：“已经是白金卡就升不上去了，换家公司飞一飞。”Chris歪歪头没说话，去年的事给年轻人上了一课，没机会的事，别放太多心思。老板的私事，不知道最好。不跟王一博见面，肖战想放弃的冲动就能缓一缓。肖战想，等他能控制了再飞，新飞航空他应该还是白金卡。毕竟除了飞行员，谁能比他飞得多。肖战有个坏习惯，他一个人睡觉不喜欢拉窗帘，上海夜里挺亮的，这样会影响睡眠质量。是因为有时夜里突然就醒了，肖战躺在床上看深蓝色的天，他能睁着眼睛看很久，等夜航的飞机，机翼一闪一闪的。不愿意拉窗帘，就不会错过。 外婆过世后，王一博一直在找肖战。他安排了很多很多飞北京的航班，晚上7点，周一到周五都有，没有碰到过肖战。入夏了，天很热，难得有个周日不飞。Captain One别有用心地去了趟客户服务部，查了次公司的飞行记录。网页信息堆成山，包括近期所有上海飞北京的旅客名单。王一博坐在电脑前，用了2小时翻完了，这两个月，肖战一次新飞的航班都没坐。那个周日，王一博骑摩托车从公司回家。太阳暴晒，晒得黑色头盔里像个桑拿，王一博的头发全湿了，黏在脸上，特别痒。他骑摩托速度快，没法把手伸进头盔里，拨开头发。 在医院赶肖战走，是不是话说得太冲，肖战很生气？肖战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会为了这些事生气或者伤心，然后决定不见面？王一博晚上洗澡，在淋浴房里站了很久，想了又想。两个人绑在一起走，如果走不到终点，路上总有一个人是先放手的。放了手的关系就像氢气球，飘到云彩里，肉眼看不见了。 “氢气球能遇到飞机吗?”肖战以前问过王一博。 “肖战，你傻吗？初中物理不及格？你怎么考上的高中，靠脸？”“氢气球是有可能遇见飞机的，从极限上说，氢气球有可能飞到10千米。”“谁跟你说的？”“初中物理呀！”初中物理算得对不对，王一博不知道。反正Captain One飞了十几年，他没在天上见过氢气球。飞机没法遇见氢气球，这种奇怪的联系，一边放手，就断了。这年过得很快，肖战和王一博都过了32周岁的生日，都是和同事一起庆祝的。肖战生日那天，王一博在天上飞。王一博生日那天听副机长说，乘务长Kathy的儿子考上了重点小学，那道面试题：“我的理想”，6岁的孩子回答，他想做飞行员，像爸爸一样开飞机带着妈妈，冲上云霄。落地乘车去万豪的酒店，王一博特地问了Kathy：“你儿子面试说，像爸爸一样开飞机冲上云霄，老师还买账？”“当然了，Captain One，你是不知道你们开飞机的多撩，追人一追一个准！”后来王一博不再故意安排飞北京的行程，新的状态如果是肖战需要的，他可以配合。反正对王一博没什么差别，见不见，不改变。非要说变，就是做爱的次数少了，打飞机的次数就多了。有想过找其他人吗？有的，当然有，谈恋爱或者上床都想过。20多岁想得最多，年轻嘛，那几年见面，每晚做爱要做好多次，肖战觉得王一博性欲猖狂，还说：“王一博，赶紧把你这个月要搞的次数做全，省得你出去找。”“我出去找你怎么办？”“杀人呀，还要想？”王一博特别喜欢肖战在做爱时，说这样嚣张的言论，说越多越想操他，做到肖战骂人才舒服。“杀人，连我一起杀了？”肖战每次回答这个问题都很认真，这么傻的问题，肖战真的想。想着想着，肖战还代入生气，生气完还难过，还打人，有时候气到不肯做爱。不做爱不可能，王一博就按着他做，肖战气得先说，把你一起杀了。然后又改口说，不杀你，我把你下面切掉，再囚禁你！ 王一博现在想起来，还会下意识护住裆部，还记得肖战当时红着眼，裸体躺在床上，咬牙切齿说话的样子。过了很年轻的那两年，就没想过找其他人试试，他没有，肖战也没想过。做爱容易，睡觉、吃饭、看电影都容易。可是有些事，换个人就开不了口，谈何容易再说一次？话都说不了，更不能让另一个人懂，跟谁在一起，过了激情的一阵子，到最后都会拿来和他比，怎么和他不一样？人年纪越大越怕麻烦，解释一次都嫌烦，没工夫再教另一个人理解过去的这些年，理解眼前这个奇怪的人，是从哪里来的。聪明如Chris这样的年轻人，肖战都没法再解释一次了。 氢气球慢慢往上飘，去找飞机，找不到飞机，气球就在空中爆炸。反正松了手，就回不去。 大理甘海子的项目从五一假期开始谈判补偿方案，到9月底才最后妥协。万豪原来的整个地块取消，肖战和国土局一起重新选了一块地。11月份，集团定了新的酒店设计方案，月底奠基，肖战代表集团出席奠基仪式，上了当地的电视和报纸。王一博在大理机场的休息厅，看到印着肖战照片的报纸，这种地方性的报纸，现在可能只有在当地机场能见到。很少有人看报纸了，这是时代为飞机旅客保留的过时习惯。Captain One挺喜欢看报纸的。多谢这份黑白的报纸，让王一博终于见到了肖战。他还记得，第一次在报纸上看到肖战，是刚上飞机的那年，也是个酒店的奠基仪式，那次万豪集团去了不少人。也是一张印在报纸上的黑白照片，肖战站在第二排，很小的一个脑袋，从前排人的肩膀缝隙间露出来，像素很差。那时的王一博不是Captain One，航校刚毕业，才做助理机师，能飞了，但还没在飞机上遇到过肖战。机长喊出发，王一博把那张黑白照片从报纸上撕下来，塞进制服口袋里，路上捏了几次。等晚上回到酒店，口袋里的印刷品黑墨模糊了，一团乌黑，王一博的手也是一团乌黑，报纸搓不平了。 原来这几个月，肖战飞过大理。Captain One不再执着于国内航线之后，工作比以前轻松了。飞行的次数少，以国际长途为主。这一年，肖战的团队完成了9家酒店的签约，4家酒店的开工，被集团评选为优秀团队。作为奖励，年底全组去欧洲团建，住公司的酒店，坐签约的新飞航空航班。整个团队对于能去欧洲过圣诞节期待万分，选了好几个方案，投票。肖战没什么特别喜好，坐在会议室里看下属们七嘴八舌，说巴黎、伦敦、罗马……到投票了，肖战鬼使神差地在小卡片上写了“罗马”。潜意识里的东西，总是诚实吓人，躲都躲不掉。半年了，肖战觉得自己能平静。半年了，肖战知道自己多想他。试一试，不一定就能碰上，碰不上是大概率事件。新飞航空会飞50多个国家，200多个目的地机场，有好多机长和飞机。谁能说，Seven要上的飞机，就能遇上Captain One？ 新飞航空接到了万豪集团的内部员工团建订单，圣诞节，去罗马。Captain One在排班时看到了合作集团的航线安排，他要求了飞罗马，很坚决。半年了，肖战可能是想他了，想好了。 “肖先生，欢迎登机前往罗马。您的座位在7A，请从这边走。”“谢谢你。”空姐Joey快要忘记肖战了，他是今天航班最后一个登机的两舱旅客，现在可以关舱门。Joey带曾经的白金卡贵宾去座位，帮肖战把黑色的大衣挂好，箱子放进头顶的行李架，问肖战想喝什么。Joey和肖战说话时，Captain One来了两舱。Captain One站在工作区和两舱中间，手里拿着一架新飞航空的小飞机模型，看上去是要送给坐在两舱第一排的小男孩。王一博蹲在第一排，在跟小男孩聊天，他看了两次肖战。肖战是想躲开的，可是他没办法躲。人坐在头等舱的座位里，看见那个男人从驾驶舱走出来，蹲在走廊，穿着飞行员制服。往哪里躲，才能不在心里看见他？小男孩的妈妈很感谢机长送的礼物，意外惊喜，她跟孩子说：“你看，飞行员叔叔帅不帅，他会开飞机哦。”孩子说什么，肖战没听见，他只知道自己用很小的声音，自言自语：“帅，Captain One当然帅，王一博最帅。”肖战缓了大半年，都圣诞了，还是不行，他不能再见王一博，他坚持不了再用这样的距离和他相处。同一架飞机，肖战还能知道王一博就在驾驶舱，他正在工作，那下了飞机呢？他去哪里找，找到又能说什么？头顶的提示音，“叮咚”，起飞广播，来自机长：“各位旅客下午好，我是本次航班机长王一博。欢迎乘坐新飞航空公司的班机飞往罗马，预计的飞行时间为14小时，我们即将起飞。我代表全体机组成员，感谢您选择新飞航空，很高兴见到你。”“Ladies and Gentlemen, this is Captain One speaking， welcome you to Flight with Sky Airline for Roma. ………On behalf of the crew, I want to wish you an enjoyable trip with Sky Airline. Very pleased to see you.”陷入自己思路的肖战，坐在7A，认真听完了王一博说的每个字。他再次用很小的声音，跟头顶的广播对话：“Very pleased to see you， too， Captain One.”如果能不见面早就不见面了，缓多久结果都是一样。王一博很想肖战，肖战也一样。这次团队去罗马团建，除了肖战，组里还有两名总监坐公务舱，其他同事都在经济舱。飞机平飞之后，有同事过来跟肖战聊天，商量这几天的旅行计划。4天的行程，前两天集体活动，后两天自由活动。肖战赞成团队的所有选择，他不想操心。他正在考虑，新飞的机组落地罗马后，会不会和他们住同一家酒店，还有要怎么推掉前两天的集体活动。这次飞罗马的航班时间不错，落地正好是欧洲的早上。睡醒觉下飞机就是一整个白天，立刻开始度假，一小时不耽误。肖战的团队在集团的酒店Check-in，真的遇到了新飞的机组，两边都年轻人多。他乡遇故知，很快聊上了。酒店团队这边的小同事在跟飞行员分享罗马见闻，意大利说英文的人好少，居然能在酒店遇到说中文的，还是一班飞机落地，简直运气太好！两边的小年轻在热聊：“我们是坐你们的飞机来罗马，现在你们又住我们的酒店，太有缘了！”“你们住几天，我们机组打算晚上出去吃饭，要不要一起？”“一起一起，我们还没跟飞行员一起吃过饭呢！”飞机和酒店的团队打得火热，除了肖战和王一博，都在低头看手机，不参与聊天。等晚餐商量的差不多，入住也办好了。Captain One最难搞，很少参加机组落地之后的集体活动，空姐Joey直接跑过去，拉着王一博的箱子，好说歹说，要他一定加入今晚的聚餐。自从去年表白被Captain One以“不喜欢女生”拒绝，Joey小姐反倒放开了。真把王一博当成大哥哥，正在胡搅蛮缠，说什么也要Captain One参与一次集体活动。Joey说，Captain One不去，飞机这边就没有酒店帅，酒店那边有好几个大帅哥，肖战就很帅，Chris也好看。 肖战的手机还捏在手里，看见Joey拉着王一博的机长箱，摇。摇得肖战眼花缭乱。再看下去，他可能会不管不顾地现在就拉王一博走。肖战拿着自己房卡先上楼了，他跟Chris说：“晚上订好餐厅告诉我， 我先去睡一会，时差。”“好，Seven，你晚上去和新飞机组吃饭吗？”“为什么不去？” 晚餐被安排在罗马城区的一间炉火餐厅。酒店的团队说，意大利的第一顿要吃Pizza，机组飞罗马次数多，就推荐了这家明火烘焙的地道餐厅。肖战换了衣服，一个人步行去餐厅，圣诞节，罗马不算冷。肖战觉得薄羊绒大衣足够，里面只穿了件白色卫衣，戴了灰色的围巾。走了几个街区，开始觉得冷，小看了罗马的风。步行20分钟，肖战进了餐厅，果然是炉火，两面墙的壁炉烧得很旺。肖战站在明火边，在暖手，他已经看过了，王一博还没到。这似乎是重逢后，他们第一次在公共场所吃饭，还不是两个人。等到约定时间过了，菜上齐了，红酒醒好了，王一博才来。飞行员穿了飞行员夹克，非常薄的呢子料，比肖战穿得还少。王一博的耳朵冻红了，进了餐厅就往壁炉边钻，火一烤，耳朵更红了。“Captain One，你快点，就等你开席啦！”Joey拽着王一博往餐桌走，是张长桌，他们在离肖战最远的对角坐下。肖战抬手把面前的红酒干了。年轻人的聚餐气氛是好，说说笑笑吃了一个多小时，有人提议玩个游戏，增进相互了解。规则很简单，一把火柴比长短，每次4个人，谁抽的火柴最短，大家可以问他一个问题，必须回答。肖战觉得，抽火柴，比长短，这应该是黑帮电影里抽生死签的桥段，哪有这样增进感情的。还真有，今天就是。“抽生死签”的游戏，Captain One是重灾区，大家都想跟他比，肖战连喝了好几杯红酒。王一博隔着桌子看肖战，一口又喝完了一整杯。有时候，默契就是很玄妙，他能听到他说：“听到没有，要和你比长短！”“还用比吗，我多长你不知道？”不出声的聊天，隔着长桌，饮一杯不好喝的红酒，不想听，脑袋里还是知道你想说什么，甩不开。餐桌两头的男人，带着自己的团队在做游戏。这局游戏，他们非要在一起，哪怕一直输。Captain One又输了，酒店这边的一个女孩问他： “Captain One，为什么你叫Captain One？”这题副机长会，他替王一博抢答：“因为老外念Wang像One！而且我们机长同期第一名。”“这么说还真挺像的，你们机长结婚了吗？”“你这是第二个问题，别想占便宜。”下一轮还是王一博输，他一句话没说又有人帮他回答：至今未婚。大家都喝得正爽，顾不上一个冷冰冰的机长。肖战对这种游戏能躲就躲，酒过三巡了才玩了第一次，一上手就输，拿了最短的一根火柴。幸好不是拍电影，不然立刻送命。肖战听见王一博呛了酒，在咳嗽。肖战笑着摇了摇头，还用说？他知道王一博想到了是什么。“现在再比比谁长，肖战，你比我长哎。”“王一博，你是变态吗？”“肖战，我舔得你这么长，你是不是得加把劲？”机组对肖战下手轻柔，大概真的因为副总级别高，不好惹。“肖总，您是哪里人呀？”“啊，我们老大好半天才玩一次，你们就这问题？”肖战拿着酒杯，喝了一小口，难以置信，已经全面聊限制级话题的年轻人，居然对自己下手这么轻。“对呀，肖总，听您口音像是南方人？”“我们老大是浙江的！”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喊完立刻起哄进下一轮，肖战点点头，也不用他回答。桌子那头，Joey喝了不少，人趴在桌上，摇着红酒杯，一门心思跟王一博聊天。死心了，可她就是不相信，Captain哪点像不喜欢女人的？就算喜欢男人，他哪点像有男朋友了？借口，肯定是借口！飞机上不能问，上海不能问，跑到罗马，圣诞节，教皇待的地方，喝多了，还不能问？Joey听完那边的游戏，大声喊了一句：“肖总也是浙江的？我们Captain One也是浙江的！好地方，都是帅哥！”“Captain One是浙江哪里？我们肖总是水乡古镇，叫啥来着……”一唱一和，隔着长桌，有问有答，肖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Chris以为是壁炉太热，给肖战递了杯冰水，小声说，Seven，喝点水。Joey这边还要隔着长桌答话，说王一博老家也是水乡小城的，正在努力回忆那个小城的名字，Joey被打断了。一直只喝酒不说话的Captain One，居然主动接过Joey的酒杯，放回桌上，拉着她从餐桌上站起来。到这时，已经有同事自己离开，喝多了先休息，或者约下一场，王一博跟副机长说：“Joey喝多了，我送她回酒店，各位失陪。”立刻有人吹口哨，机长和空姐，喝完酒回酒店。这才是罗马的剧本，应该在圣诞节发生的故事。肖战像是被钉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酒不喝了，话不说了。每个人喝多了不一样，团队只当老板喝醉了会更严肃，没人再招惹肖战。唯独Chris能猜个大概，他又不好讲，就陪肖战坐着。这顿饭一直吃到凌晨一点，肖战买单，他最后一个离开餐厅，拖在队伍最后，走得很慢。罗马的夜，抬头就能看见星星。像一块画布，让肖战想起好多中学时听过的名词，什么文艺复兴，什么宗教。最后星星聚在一起，在他眼睛里闪，星星就变成了飞机，全是飞机。“嗖——嗖——”肖战又比了这个手势，Chris之前见过，飞机起飞，冲上云霄。如果说去年Chris还不确定这个手势是什么，那现在，年轻男人已经确定，肖战在比的就是飞机。肖战牵挂的，就是刚才送空姐回酒店的飞行员，是个机长。只有这个人出现时，肖战会突然反常。Chris说：“Seven，你很喜欢飞机吗？”Chris扶了扶肖战的肩， 被躲开了，Seven今天喝得多。肖战脚步加速，步子迈得大，很快把Chris落在身后。喝多酒的人想法很跳跃，很反复，会想，你不会去找别人了吧？才6个月，不对，才7个月啊。7个月，7个月了都，想念总会激发臆想。这天晚上回酒店，肖战干了件违反规范的事。他跟酒店前台说，自己丢了房卡，然后熟练地报出王一博的名字和护照号，夜里前台值班的是个意大利男人，很容易分不清华人的长相。意大利男人盯着肖战看了一会儿，觉得和入住登机的照片挺像的，也是中国面孔，年龄相仿，应该就是一个人。意大利男人给肖战做了一张王一博的房卡。 肖战上楼的时候想，你千万不要被我发现你跟别人做爱，我跟你说过会怎么样。酒精挺神奇的，没喝酒的话，肖战能明白今晚餐桌上发生的所有事，那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也能记得自己7个月的平静是对的。可他现在手里拿着王一博的房卡，酒精放大了肖战想隐藏的情绪，只记得王一博拉着Joey的胳膊，出了门，说回酒店。肖战走路有点歪，他插了两次房卡，门锁终于亮了绿灯，房间开着灯，肖战推门进了房间。穿过不太长的走廊，他看见一个男人躺在床上，鞋子都没脱，还穿着很薄的飞行员夹克。王一博平躺着，盯着肖战喝醉泛红的脸。见到了王一博，他一个人，肖战转身就走，他说，自己走错房间了。哪里能走，王一博立刻从身后抱住肖战，脸埋在他脖子里，胳膊箍得肖战生疼。“肖战，别走，我好想你。”肖战想了7个月，想了很多次，比不过一个“好想你”。肖战被王一博抱着，一起摔在床上，典型的欧洲酒店，不够尺寸的双人床。两个男人张开腿躺着有点挤，肖战侧着身体，把耳朵贴在王一博胸口，听他的心跳。还听到王一博一直说：“肖战，对不起。”“王一博，应该是我说对不起。”对不起，你外婆走了，我不能陪你。还对不起，是我想放弃，7个月不能见你。王一博压着肖战接吻，吻着脱衣服，用实际行动表达大半年的“好想你”。每个动作肖战都配合，抬腰，抬腿，衣服脱光了，肖战还是咬着嘴唇，在想，为什么今天又没忍住。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王一博是不会和Joey上床的，他带空姐走，只是不能再继续聊天。又笨又聪明，每次都这样。见到人，脑子又会转了，见不到就一直想，胡思乱想，越想越离谱。他们先回酒店是不是去做爱，是不是一直在做爱。肖战捧着王一博的脸，把他往上拉，面对着面：“王一博，我以为你永远不能说想我了。”“肖战，我好想你……”聊天不是飞行员的特长，做爱才是。他能让肖战舒服和放心的办法，今晚都要用上。全用上，不知道够不够。插进去的时候，肖战跪着，上身直立，后背贴着王一博的胸口。好久不做，扩张费了不少力气，捅进去还是痛。肖战大声喘气，双手向后，按在王一博的臀部，推着他往自己身体里送。“王一博，算了吧，好不好？”“那一起走，我们移民，意大利不行，去澳大利亚或者加拿大。”“一辈子，再也不回来，你不飞了？”十年前就在这个问题，王一博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开始了奇怪的关系。那时候，他们都初进社会，刚加入工作。床上说一起走，连去哪儿都不知道，“走”到底是什么意思，移民怎么办，全部一无所知，投资移民的钱都不够。现在知道了，也都存了钱。第一次在罗马，肖战做爱时就说过几次，留在这里就好了，后来王一博查过，意大利不行。但是许多地方可以，只不过肖战最后还是这个问题。答不到就用力做爱，加倍用力。肖战整个身体被压在床上，屁股紧紧夹着里面的东西，王一博动得太快了，肖战觉得自己想射，才几分钟就想射。肖战脚勾在王一博大腿上，明明这样扭曲的姿势人不自在，他还往后伸手，反手抱着王一博的腰，把他锁住。到射精的那刻，肖战才松口叫了一声：“小七……”王一博抓住肖战的手，握在掌心里，人的分量全压在肖战背上，吻他的侧脸，再掰过脸，舔肖战的舌头。“肖战，不怕，我陪你一起。”“可是王一博，我想陪着你，想陪陪你。”“现在就是这样，肖战，我只要你，以后都是。”“小七，我就想陪着你……”肖战射精之后，开始重复这句话，“我想陪着你”，还说，“对不起”。这些年的第一次，王一博没用做爱把肖战哄好。他很着急，他更害怕。肖战平时最喜欢后入式，王一博就这样抱着他做爱，可肖战今天却一直伸着手，要王一博从正面抱他。继续第二轮，王一博抱着肖战翻了身，都侧着身做爱。做得快了，肖战会舒服得眯起眼，睫毛在颤，再睁开眼睛，眼睛带着恐惧，额头往王一博身上贴。喝了酒，床上会咬着唇的肖战，今天说了许多话：“我想陪着你，只有一年也行，一个月也行……”肖战就在眼前的决定让王一博慌了，这些年，王一博也有一整套掩饰自己的手段。疲惫的时候，王一博就继续跑步，怕黑的时候，就往更黑的地方走。不知道如何坚持的时候，就拉着肖战颠来复去地做爱。身体里的阴茎抽插得疯狂，肖战不能继续他的句子。他搂着王一博的肩，悬空了身体，贴着他胸口，现在只能记住了一件事，王一博今晚在这里，他在他身体里。组织不了有逻辑的对话，就开始呻吟，肖战把想他，把忍耐的煎熬，都放在叫床里，说给王一博听。高潮来临时，两人像个连体婴，身体全部揉在一起，手脚纠缠地拥抱，面对面做爱，可以抱住整个人。从射精中缓过来，王一博抬起头，汗顺着他的鼻梁滴到肖战脸上，跟两个人的体液一样，是咸的。“肖战，我不爱你。”这十年做完爱，肖战一定要听的，最喜欢听的这一句话。今天他还没要求，王一博就说给他听，他想让肖战放心，继续坚持。谁知道，听了十年，最喜欢听的这句话，肖战居然哭了。刚才被做得仰着脖子叫床，他都没哭，听了这几个字却不愿意。“王一博，你不爱我。”“肖战！”“王一博，你不爱我……”王一博是个会往前看的人，他总是会先想办法，主动想办法解决问题，多糟糕的局面，往前走，就能走出去。只这一刻，肖战把“我不爱你”说成了“你不爱我”，让王一博束手无策。“肖战，肖战，是我不爱你，跟我说，我不爱你。”“王一博，你不爱我。”“操！”王一博骂了一句粗话，拳头落在肖战耳边的枕头上。他快速从肖战身体里退出来，摘了安全套，给自己换了一个新的，没管肖战用手挡着屁股，就按着他的腿，又操进去。越操越快，哄也没了，亲也没了，就按着肖战打桩似的做爱。用肖战最受不了的方式做爱，反复折磨最容易高潮的敏感位置。王一博撑着身体，随便肖战又挠又咬，就是不肯减速，不肯温柔，直到肖战受不了。抵抗的拳头和巴掌，都变成了拥抱。“肖战，我爱不爱你，你说！”“王一博，不要做了，不要了……”“你说话，我爱不爱你？”………“王一博，我，我不爱你！”肖战尖叫了，回答了这一句之后，他射了第二次。高潮的身体彼此咬得很紧，肖战终于能把他们的约定喊出来，很大声地喊：“我不爱你”。王一博停止了毫无怜惜的性爱，抱着肖战躺在被子里，手指拨弄着他的额头，轻轻吻掉肖战的汗。“肖战，我们可以坚持下去，等你再不想回来，我们就一起走。”“小七，我会坚持，可我不能再见你，再见你我受不了。”他们终究是不同的人，奇怪的方式，定期的见面，能让王一博坚持下去的见面，却让肖战无法再继续。 “好，那就不见，我等你，你想见我就来飞。”“你等我，小七，你等我吗？”“我等你。” 小时候，王一博不喜欢肖战讲话绕，扯东扯西就不说真想说的意思，王一博跟肖战讲过。肖战说没办法，他就是这样，又不像你，不知道怕。绕来绕去，就是明知道门在哪儿，想多走几步，再确认确认，希望推开了门不要失望。现在王一博长大了，他愿意回答很多次同样的问题，也问肖战很多次同样的问题。慢慢想，都会等你。
旅客名单 1010 过了春节又长大一岁，王一博和肖战这年都32。 日子过得四平八稳，他们以为，以后都这样。 肖战有规律地出差去北京，王一博有规律地往返北京和上海，然后在旅客名单里巧合地相遇。 这几个月见面很顺利，在过去这些年里，算是高频率了。...
旅客名单 12 12 圣诞假期从意大利回国后，肖战真的开始研究加拿大的移民政策。 他的条件是可以申请的。肖战虽然没出国留学，但一直在外企工作，如果走投资移民，待几年 “移民监”，应该不算太难。 肖战委托唐律师准备材料，唐律师碰巧告诉肖战，王一博也在准备移民的材料。王一博是民航飞行员，专业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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