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客名单 13

13

会考考完，学校放3天假，肖战得回家住。

王一博放假没事干，睡醒觉抱着篮球去学校操场，想找人打半场3v3。

才6月中，中午天就开始热，王一博穿着校服运动裤，非常不透气，跑一会儿大腿根就出汗。他抱着篮球去学校的小卖部，买了一根盐水棒冰。

这种棒冰很便宜，因为没奶粉，学校小卖部卖6毛钱一根，1块钱两根。

小卖部的大姐跟王一博熟，他和肖战天天一起来，买泡面，买盐水棒冰，买盐汽水。要是肖战或者王一博一个人来，大姐也给算5毛一根。

王一博自己开冷柜拿棒冰，刚拉开冷柜的玻璃盖，旁边来了个男生，手比王一博快，拿了两根盐水棒冰。这个男生也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人特别瘦，特别白，典型的南方营养不良。

好像是见过，王一博没啥印象。

营养不良的男生比王一博矮一些，他递了一根棒冰给王一博，掏出五毛钱纸币，跟小卖部的大姐说：“老板，我们俩一起买，一块钱两根。”

男生又转过头跟王一博说：

“咱俩一人省一毛，好不？”

“啊，谢谢啊。”

小卖部的大姐歪着眼瞅王一博，心想，小兔崽子，搁哪儿都招人。

王一博站在小卖部门口，把盐水棒冰从塑料纸里面抽出来，两三口咬碎了，冰全塞嘴里。剩了根棒冰中间的木头棍子，往矿泉水箱子改的垃圾桶里一扔，抱着篮球走了。

跟王一博拼了1块钱盐水棒冰的男生，还站在小卖部门口，慢慢地吃冷饮。

那天风挺大，学校的梧桐树叶子吹落了一地，还是绿的。

那个男生就看着王一博拍篮球，一个人绕着篮球场跑。自己玩了一会儿，王一博碰上高三的师兄，一起打了全场。

特别过瘾，到下午三点半，电子表设定的闹铃响了，王一博抱着篮球回家。他约了肖战下午4点，往肖战家打电话，肖战说他爸妈这个时间都不在。

王一博从学校后门出来，穿过红绿灯，进了小巷子，听到有人在打架。准确说，不是在打架，是听到有人在挨打。有个男生呼救求饶，听上去挺痛苦。

王一博抱着篮球，身体贴着墙，慢慢往前挪，到巷子口，伸头看了一眼。

前边死胡同里地上躺着一个人，围着他站了三个人。躺着挨揍是个瘦子，穿的他们学校的校服，站着的三个不是，好像什么职高的。

“我操，欺负人啊！”

王一博小声骂了一句，高中生的肾上腺素很容易被激发。一看敌众我寡就觉得是倭寇来犯，王一博看了眼手表，还有半小时才给肖战打电话。

王一博低头用篮球鞋踢了踢路边的碎砖头，在挑选，哪块石头合适跟他一起加入战斗。

石头别太小，砸人不疼，也别太大，别把头打爆了。石头还没选好，又听一声惨叫，躺地上那男生被人一脚踢在肚子上，这声音听挺耳熟。王一博仔细一看，就是中午跟他在小卖部一人省一毛的“营养不良”。

那就算是认识，更不能见死不救。

王一博弯腰捡了半块砖，把篮球藏在角落里，抄起砖头就往里跑。他跑过去时，那几个穿职高校服的男生正把“营养不良”抬起来，掰开他的两条腿，腿心的位置往堆砌的砖墙上撞。

“住手！”

看一眼都疼，王一博觉得自己的蛋都给撞疼了。男人平时再硬，脾气再牛，蛋也怕疼啊。

王一博把砖块用力砸过去，没往上扔，砸中一人的大腿，那人吃疼，扶着腿蹲地上，“营养不良”被甩在地上。王一博跑过去，拉起“营养不良”往回跑。

“职高”仗着人多，追上来要干架，王一博把刚刚裆部被撞的“营养不良”挡在身体后面，从地上捡了两块砖，上去拍。

高中生打架，套路没有，就是打得特别讲道义。两边都不往脖子以上揍，逮着肚子大腿使劲砸。

王一博一看，对方也是打架有经验的弟兄，知道别搞出事，往穿校服的部位砸，别让家长看出来。

“你哪来的？和怪胎什么关系！”

“管我哪来的！你们三个打我们一个，丢不丢人！”

十几岁的男人，最不能问他哪来的，英雄都这样出场，一问就上头。

王一博说完抬起膝盖，用力顶迎面“职高”的胸口。腿一长打架也麻烦，王一博想踢肚子的，“职高”一弯腰，膝盖顶到了喉咙口。

不知道那人中午吃的啥，肯定不少汤，张嘴要骂人，吐了一口浆糊到王一博胳膊上，太恶心了。不止王一博嫌恶心，他自己的同伴都像弹簧一样跳开。王一博趁着间隙，拉着“营养不良”往自己家的方向跑，那三个人反应过来就在后面追。

出了死胡同，王一博冲“营养不良”大喊：“你往那个学校跑，进了学校他们就不敢抓你！”

话没说完，刚吐浆糊的男人，远远的在背后，拿块砖就往王一博的大腿砸，还扔贼准，疼得王一博往下蹲。那人追上来打架，王一博一想，完蛋，这下脖子以上要挂彩，还得和肖战说。

“职高” 的拳头没打到王一博脸上，头顶一黑，那人捂着头往后退，额头肿了个大包。

“营养不良” 不知道从哪里捡的砖，看人跑过来打王一博，照着“职高”额头就是一下，打得人头晕眼花。

“我操，你这么狠，别打头呀！”

王一博脱口而出。“营养不良”不知道是不是打架没经验，上来就往脑门敲。

王一博拉着“营养不良”赶紧跑，后面三人忙着检查头顶的伤势，一时没追上来，终于跑远了。这里离外婆家就一条小巷子，离学校还有一条大马路，怕人在路上堵，王一博只能先把“营养不良”带回了家。

在院子门口张望，外婆好像是出去买菜还没回来。“营养不良”的上衣给人扯破了，裤子脏得不能看，王一博看他惨样，把“营养不良”带进小院，让他去洗手，洗脸，弄干净点。

俩人站在外婆洗菜的水池边搓手上的泥，王一博说：

“你挺猛啊，下次打架不能打头，别出事。”

“谢谢你，王一博。”

“你认识我？”

“嗯，我是6班的，跟你们班一起打过篮球。”

王一博还没想起来6班有这么个“营养不良”。

反正大腿疼得筋直跳，没功夫想，王一博捂着大腿，撸起裤腿看，皮没破，有点红。他皮肤白，到晚上肯定淤青一大块。

估计是瞒不住，肖战一回家就打架，完了个蛋。

王一博没注意听“营养不良”后来说的啥，6班和他们不在一层楼。他们班在一楼，走廊最里面的房间，要穿过一整排方方正正的教室。

“营养不良”说和王一博一起打过篮球，王一博嘴上不好说，心里想，就你这白瘦子，还打篮球，一碰就散了。

等“营养不良”脸洗干净了，王一博想赶紧让他回学校，好给肖战打电话，已经晚了，他说：

“我上楼给你拿件干净衣服，你换上回学校吧。”

“谢谢你，可是他们肯定在学校门口等我。”

“你和他们啥仇？对了，你叫什么？”

“沈凌，我从那个学校转过来的，他们说我是怪胎，说我同性恋。”

王一博一脚踩空，差点从楼梯上栽下来，拉得大腿更疼，好像同性恋说的是他。他回过头看沈凌，沈凌还站在吃饭桌边上。

“撕……”

“王一博，你没事吧，受伤了？”

“没受伤，那你是喜欢男的？”

沈凌往王一博这边走了两步，扶着楼梯想了想，抬头跟王一博说：

“不是，我是孤儿，靠民政局福利上学，成绩也差，他们从小就看不起我，啥都说。”

“哦，行，你在这里等我吧。”

王一博上楼拿了件干净的短袖和裤子，又溜进外婆卧室，给肖战家打电话，看看电子表，4点半都过了。电话响了一声，肖战就接了：

“王一博。”

“你怎么知道是我，等我呢？”

“我家有来电显示。”

“肖战你装吧，没等我你接这么快？

王一博在电话里把刚才遇见沈凌的事告诉肖战，轻描淡写地滑过“遇见”的过程，就讲是校友，6班的，是孤儿。

“你是说沈凌吗？”

“你知道他？”

王一博没听肖战提过沈凌这个名字，他们也不认识几个6班的人。

“嗯，他也是住宿的，上学期转学来的，好像挺孤僻的，天天一个人。”

肖战没跟王一博讲，他还听舍友说，沈凌是同性恋，是喜欢男生的。

自从和王一博搞在一起，他俩都对同性恋这类传闻特别留意。肖战因此才记住6班有个新来的插班生，是孤儿，叫沈凌。

肖战和王一博在2班，属于理科快班。1班、2班的学生是奔着高考去的，连教室都比普通班大点，在一楼，四四方方的。3班-6班是普通班，考上正牌本科的机会不大，主要是冲三本、专科、职校、技校什么的。

快班和普通班除了体育课打篮球，宿舍打开水，平时没机会交流，班主任不让交流。

用王一博的话，他们班主任肾不行，看谁交流都肝疼。肖战问他为什么肾不好肝疼？

王一博难以置信地看着肖战，说：“你这都不知道？男人肾不好，哪都疼！第一次还是我来吧。”

那天下午挂了肖战电话，王一博送沈凌回学校。沈凌说怕有人堵他，不还手还行，刚才跟王一博一起还了手，碰见了会更惨。

王一博心想要是这么说，自己路见不平也有责任，答应送沈凌回宿舍，进了学校应该就没事。果然还没过马路，就看到那三个男的还在学校门口等，沈凌吓得打哆嗦。王一博看他腿哆嗦，想起他们架着沈凌的腿，往砖块上撞裤裆的场面。

想得眼一黑，下意识护了自己的裆。真疼啊，太惨了，打哪不行，非撞蛋。

后来听沈凌说，那些人说他是同性恋，所以一打架就搞那里，说他长着没用。

“真变态。”王一博由衷感叹。

“王一博，怎么办，咱们从后门进去吧？”

“放假后门不开。先去吃饭吧，他们也得吃饭，不能一直堵你。”

王一博带沈凌去他家后面的菜市场，找了个锅盔牛肉汤店。

锅盔3块钱1个，5块钱2个。牛肉汤加粉丝，一碗8块，两碗15。哪里的商家都一样，专门搞这种促销，让你多买一碗。

王一博还没掏钱，沈凌拿了20给老板，买了两碗牛肉汤加粉丝，两个锅盔。说是感谢王一博今天救他，要请王一博吃饭。王一博觉得占孤儿便宜不合适，沈凌得靠民政局补贴当生活费，硬是把20块钱塞到沈凌口袋里。

两人坐下来啃锅盔，四角板凳老翘头，拉得王一博大腿那块生疼。等牛肉汤时，王一博想：这事还是别和肖战说，肖战才真是“小七”。

老板把牛肉汤端上来，沈凌拿了筷子，掰开递给王一博：

“王一博，咱俩这次省了两块钱！”

“嗯。”

“你明天还来学校打篮球吗？你不让我请你吃饭，明天请你喝可乐吧。”

“看情况，起得早就来打。”

第二天上午，快11点了，王一博还在床上躺着，被子里揉了一团用过的卫生纸。

阳光有点刺眼，高中生为了早起，房间没挂窗帘。王一博用被子蒙着头，隐约听见楼下外婆在大声喊话，好像还有肖战的声音。

王一博立马从床上跳起来，穿着内裤，光着膀子，趿拉着拖鞋，踩着木板楼梯往楼下跑，整个房子都嘎吱嘎吱地响。

果然看到肖战，他今天没穿校服，白色棉短袖，蓝裤子，站在厅里和外婆喊话。

怎么看，怎么好看。

外婆回头看到衣冠不整的王一博，劈头盖脸就来：“兔崽子，你要不要脸？穿条内裤就下楼，肖战来半天了，你才起床！”

王一博一步跳了两节楼梯下来，扒着肖战的肩，把他书包拆了，人挂在肖战背上。

高中的男生大多瘦，王一博和肖战是特别瘦。平时穿校服肥大，还能遮一遮肋骨，今天王一博光着膀子，就穿条内裤，胸口朝下全是排骨。一根一根的肋骨，一直连到胸骨，贴在肖战背上，特咯人。肖战手伸到背后，背着外婆，偷偷捏王一博的肋骨。

从上往下捏，捏到王一博喊疼，战哥，战哥饶命。肖战回头看王一博，肚子上，大腿上，几大块淤青。青黑色的，还挺硬，明天淤血散了，青黑的面积会更大。

他俩那时候经常去王一博家吃饭、写作业，当着外婆的面，越来越不顾忌。那会儿他们觉得外婆是个老太太，两人都是男的，老太太应该看不懂啥意思。

现在想想，外婆可能早看明白了，直到后来，又在王一博的卧室里见到肖战，才会把肖战名片收起来，和王一博的放一起。

“肖战，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学校补课啊，你忘了？”

“啊？！哦哦，我想起了，补课！走，上楼补！”

撒谎这类事，自从两人开始谈恋爱，就配合得天衣无缝。肖战一说补课，王一博张口就来，说天天学校补课，晚晚老师留人。

王一博抓着肖战的手腕往搂上卧室跑，外婆在后面问他们中午在不在家吃，王一博头也不回地喊:“不吃，中午就去学校补课！”

补个鬼课，中午两人楼都没下。

外婆吃完午饭出去打牌，挂了一袋油条在王一博卧室门口，喊了一句“趁热吃”，就走了。

等他俩射爽了，手酸得抬不起来，王一博饿死了，早饭还没吃，光着屁股开门，看见门把手上挂的油条。

肖战躺床上看王一博打小霸王游戏机，贼厉害，啥形状的方块落下来，王一博都能让鳄鱼吃嘴里。

俩人吃了一整袋油条，油条全软了，特别油，吃一口糊住喉咙，肖战说想喝盐汽水。王一博扑上去吻他，嘴对嘴把他咬得烂糊烂酱的油条吐给肖战，跟他说：

“麻烦，肖战，你好麻烦！”

“王一博，你恶不恶心，吐鬼啊……”

王一博吐完油条，压着肖战在床上接吻，舌头贴在一起磨，好像要把舌苔打磨成玻璃面。

好一会儿，肖战说了3-4次要喝盐汽水。王一博终于跳下床，光着屁股去楼下厨房拿盐汽水。他俩都喜欢喝盐汽水，打篮球防中暑，王一博买了一整箱，放冰箱里冰着。

老房子的冰箱又不大，特别占地方，外婆天天说：“少喝点汽水，占得我菜没地方放。”

王一博拿着两瓶盐汽水上楼，肖战一口气喝光了一瓶。

“肖战，你家里没水喝？回家一天就渴成这样。”

“对呀，把你家汽水喝完！”

“行，你让我在上面，我给你配把钥匙，你随时来，我家别的没有，天天给你冰盐汽水！”

“做梦吧，王一博！”

后来王一博真的给了肖战一把他外婆家的钥匙，让他来喝汽水。钥匙是菜场里配的，黄铜色的一只，孤零零的怕丢，肖战找了个牛皮绳拴着，跟自己家的钥匙系在一起。

这天下午3-4点，因为担心外婆打牌回来看他俩还躺着，俩高中生终于下定决心，扔了游戏机，起床。

王一博带肖战跑去昨天藏篮球的地方，球还在，落了不少泥。他们打算去学校打篮球，打半场，3v3，然后再去食堂吃晚饭，反正和外婆说今天是学校补课，不能太早回家。

路过小卖部门口，居然看见沈凌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瓶百事可乐。王一博没当一回事，跟沈凌点了点头，拽着肖战一起走进小卖部，买盐汽水。

见沈凌盯着他们看，只好打了个招呼。

盐汽水冰冰凉，肖战不渴也能喝，又是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地灌，大概刚才吃的冷油条味太腻。肖战又喝了半瓶，王一博看他喝汽水特来劲，想等没人问问肖战，小伙子膀胱可以呀，找机会咱们比比谁更能憋。

17、18岁的男生，啥都要比谁更行。

肖战喝着汽水，听见沈凌叫王一博：

“王一博，你今天来很晚，还打球吗？”

“打啊，这就去。”

王一博付了钱叫肖战走，沈凌抬头看了看肖战，肖战在喝汽水，没看他。

沈凌走到肖战旁边，拧开百事可乐喝了一口，跟他说：

“肖战，我住你寝室搂上，之前你们班主任查寝帮你签过到，记得吗？”

“嗯，我记得，沈凌，6班的，上次谢谢你。”

“你和王一博要去打篮球吗？我们一起吧，我看高三考完的那些人也在打。”

肖战回头看了一眼王一博，王一博瘪瘪嘴，他无所谓。

肖战说：“那行，沈凌，你打什么位置？”

“后卫，我个子不高，只能打后卫。”

“嗯，我打中锋，王一博打前锋，加个后卫可以。”

那天刚好3v3，3个高二会考完的和3个高三高考完的。打了一下午篮球，到晚上7点一起去食堂吃剩菜。篮球各有胜负，出了一身汗，特别爽。

王一博一个人吃了两碗米饭，肖战老觉得嘴里还是冷油条的味，狂喝盐汽水，才吃半碗米饭就想打嗝。

王一博撑着下巴看肖战，他正捂着胃连着打嗝，打嗝打得嘴纠着，超像动画片里的小黄鸡。王一博的眼神特别贱，他不说话肖战也知道，王一博的意思是：

“肖战，你吃这么少怎么在上面？还是我来吧。”

肖战一鼓作气，打着嗝，吃完了两碗米饭，觉得胃都塞实心了。

其实沈凌篮球打得挺好的。

开始王一博觉得他“营养不良”，打篮球是扯淡，想带沈凌玩几圈就换人，结果沈凌下午表现还挺给力。沈凌人也不奇怪，有说有笑，没觉得哪孤僻了。

肖战之前听同学说，普通班转学来了个孤儿，性格古怪，经常逃学。

有一次，沈凌消失了两个礼拜，学校都报警了，最后沈凌自己回来的，也不说去哪了，被学校处分，留校查看。正好，沈凌假期也没处可去，“留校察看”这种处分跟送的一样。

到底是个孤儿，没人真想管他，班主任问了几句就算了。

那天之后，王一博、肖战和沈凌成了朋友。

平时课程满，不太见面，普通班每天下午先放学，沈凌有时会等王一博和肖战一起去食堂吃饭。因为都住宿，他还和肖战一起回宿舍拿东西去洗澡，然后再各自回教室上晚自习。

王一博在背后说沈凌像个小尾巴，走哪跟哪，肖战让他积点口德。

高中时的王一博，话不少，油嘴滑舌，像个至尊宝。

遇上周末，有时候肖战会留校，爸妈经常吵，不太管肖战。

周末想睡个懒觉，还没睡醒，沈凌来敲宿舍门，叫肖战起床，然后一起去找王一博，打篮球。王一博喜欢打篮球，特别喜欢，肖战也挺喜欢，就这样三人经常约3v3。

过了一个月，上届的高三全离校了。马上要期末考试，班主任把体育课全占了，要给新高三复习备考。班主任说这次期末无比重要，是正式高三的分水岭，要尽快找到高三的状态，时不我待。

王一博更坚定班主任是肾虚，肾不好的男人不能上体育课。

肖战和王一博其实不敢马虎，他们俩聊过，都想考上海的财经学院。学经济赚钱多，但是财经学院分也高，难考，高三是得拼一拼。

还有就是，这次期末确实无比重要，直接决定做第一次谁上谁下。

两人忙着复习，中午经常去王一博家吃饭，王一博的外婆比他俩还快进入“高三状态”。暑假都没放，外婆已经开始餐餐加营养。每天下午放学时间短，他们就到食堂吃一口，遇见过沈凌几次，见面相互点个头，快考试了，没时间约篮球。

肖战几次下了晚自习，跟王一博跑去小废楼，回宿舍晚了，班主任又来点名，有人给他签了。看字迹，肖战知道是沈凌。

肖战咬了咬嘴唇，爬上楼，看见自己的热水瓶放在宿舍门口，开水打满了。他回来得晚，刚还在担心没热水了。

最开始，王一博在电话里说认识了沈凌，肖战有点心烦，总觉得不舒服。

那次是会考结束放假3天，第2天早上，肖战要跟母亲去乡下，喝亲戚小孩的满月酒。赶到饭馆，才上了凉菜，肖战跟母亲说，快期末考试了，好多同学都自发去学校复习，自己在这儿吃酒席，坐不住。

母亲觉得肖战开窍了，让他不想吃就先走吧。肖战水都没喝，拦了电动三轮车去公交车站，坐了40分钟公交回学校，跑去王一博家。跟他外婆喊了几句，看王一博穿着内裤从楼上跑下来，身上好几处淤青。

现在想想，肖战觉得自己是戴有色眼镜看人，人云亦云，沈凌人挺好的。

考试之前几天，忙得肖战和王一博都没机会说几句话，更别提关心沈凌在哪了。

期末考试的前一天，肖战在宿舍看见了教导处主任。肖战回宿舍听舍友说，沈凌又逃学了，已经好几天没回宿舍住，老师又打算报警。

肖战一边刷牙洗脸，一边听同学说，沈凌经常逃学，和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看到过他去游戏机厅、歌舞厅之类的场所。所以成绩特别差，会考都有不及格，应该是不想念书了，辍学当混混。

肖战把嘴里的牙膏泡泡吐干净，没参与舍友的聊天，回去睡觉。那天晚上肖战睡得不太好，他想起了沈凌，挺可怜的，人其实挺好的。

混社会也最好有个高中毕业证书吧，能好混点，初中毕业算啥事。

第二天中午考完，肖战在食堂跟王一博说了沈凌的事。王一博听完脸色不太对，站在队伍里走特别慢，被人催了几次，肖战拉着他往前走，问王一博：

“王一博，你想什么呢？”

“肖战，你说沈凌会不会让人抓住了？”

“啊！你什么意思？”

王一博把遇见沈凌那天，看到他被人围着打的事告诉肖战，说着说着还有点蛋疼。

肖战听完午饭也没吃好，两人一起回教室，各自趴在自己的位置上午休。眯一会儿，下午要考英语，对他俩无比重要的英语期末考。

肖战没眯着，王一博也没有。

下午考英语，肖战觉得自己考得一点都不好。放听力的时候，肖战老忍不住想王一博刚才说的，沈凌被人围着拳打脚踢，又想起沈凌给自己打的两瓶热开水，好几题都听漏了，随便蒙了个答案涂上。

考完试，同学走得差不多，王一博拖拖拉拉的，最后几个留在教室的，收拾2B铅笔，英语考试就是涂答题卡麻烦。

王一博觉得自己考得还行，反正阅读理解都看懂了。

班主任把卷子放进牛皮纸信封里也走了，还不忘回头叮嘱肖战：“明天物理和化学，好好考，你成绩在财经大学上下飘，还得稳一稳！”

班主任前脚刚出门，王一博后脚拉着肖战往学校后门走，边走边说：“肖战，我想还是去找找沈凌，你说呢？”

肖战左右前后地张望，车棚这里没人了，这周低年级都放假了，只有他们“新高三”还在考试，学校人很少。

确定没人，肖战掌心向上挪，抓住王一博的胳膊肘，脸贴上去，在王一博脸上亲了一口，肖战笑了，笑着冲王一博说：“走！我刚想跟你说，一起去找沈凌。”